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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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昭卻默許了阮籍的猖狂。這不僅因為他對阮籍原本有所偏袒,也因為名士們的放肆已為社會見慣不怪。後來謝安的哥哥謝奕,雖然在桓溫擔任荊州刺史時做了他帳下的司馬,宴席上卻同樣是披頭散髮想嘯就嘯。桓溫哭笑不得,只好說謝奕是自己的“體制外司馬”。
沒想到謝奕比阮籍還過分。他不但嘯,還發酒瘋,而且桓溫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最後桓溫只好躲進老婆南康長公主屋裡,公主則不無譏諷地說:稀客呀!如果沒有那位狂司馬,我都沒機會見到夫君了!
請問這叫什麼做派?
名士的做派。有此做派的,就叫名士派。
什麼是名士?名士原本指名滿天下計程車人,這是戰國時期就有的。但以士族中的精英為名士,併成為社會群體和流行概念,是在東漢末年。黨錮之禍後,社會輿論以各種名目為士人做排行榜(請參看本中華史第九卷《兩漢兩羅馬》),榜上有名的就是名士。
後來,排行榜不做了,品評人物則成為風尚,許劭就是這方面的名家。他不願意對曹操做點評,恐怕也因為曹操實在不能算作名士。但稱曹操為英雄,卻意義重大。
實際上漢末魏晉對社會影響最大的就是兩類人物:英雄和名士。前者以曹操、劉備、祖逖、劉琨、王敦、桓溫為代表,後者的典型則有孔融、阮籍和嵇康。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型別。
沒錯,名士與英雄不乏相通之處。至少,他們的內心深處都充滿了驕傲,也都不同於流俗。名士們固然放浪形骸,縱情任性,蔑視凡塵,不拘禮節,英雄們又何嘗把禮教和社會輿論真正放在眼裡?桓溫讀《高士傳》,看到某“道德楷模”的故事時,竟厭惡得把書都扔掉了。
但,他們的角色並不一樣。
英雄是有可能創造歷史的,儘管歷史未必都由英雄來創造,以英雄自許的卻往往以此為己任。在他們看來,成就大業原本前緣命定,奪取天下則不過囊中取物。因此英雄們大多豪氣干雲,充滿自信,不憚於把自己的本色甚至野心展露出來,此之謂“英雄氣”。
名士卻多半隻有派頭。因為名士並不能創造歷史,只能書寫或點評,還未必能夠由著他們來。於是名士的驕傲和自信,就只能表現為個人風採和人生態度。比方說,風流倜儻,超凡脫俗,恃才傲物,卓爾不群。
也許這就是區別:英雄氣,名士派;英雄本色,名士風流。當然,英雄也好,名士也罷,都得是真的。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
風流不是尋花問柳,儘管未必不尋不問。它更多的是指一種風度和標格,因此一定要表現為派頭。東晉的王恭就說,做名士並不難,只要無所事事,痛飲酒,熟讀《離騷》就可以了。這其實就是風流。
仰天長嘯,則是派頭之一種。
毫無疑問,風流既然是風度,那就一定是風尚,也就一定會變化。大體上說,漢末重氣節,魏時喜放蕩,東晉尚超脫。魏晉之際的名士,不但要嘯,要飲酒,有的還要服藥。這種藥叫五石散,吃了以後面板髮熱容易擦傷,所以只能穿寬鬆的舊衣服,身上也會長蝨子。
於是,一邊抓著蝨子,一邊高談闊論,就成為名士的一種派頭,叫“捫蝨而談”。後來成為前秦皇帝苻堅之謀臣的王猛,就以此聞名於世。而這樣一種滿不在乎,表現出來的則正是狂傲的態度,以及不羈的人格。
不過東晉以後,名士的狂傲便漸漸收斂了,他們更崇尚的是玄遠的清談。王導、桓溫、謝安和簡文帝,也都是個中高手,名士開始與統治者打成一片。
何況清談之所重,是高深的義理、敏捷的才思、優雅的姿態、動聽的談吐,講究的是喜怒不形於色,而且絕不涉及時政,也不會觸犯權貴。在這種場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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