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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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沒有普遍性。有一位僧人從建康回會稽路過吳中遇到下雪,事後對當時情景的描述便同樣富有詩意:郊邑還在紛紛揚揚,山林卻是一片潔白。
對於這樣的文字,任何解釋都會顯得多餘。要說的僅僅是:這已經完全不同於之前《詩經》和《楚辭》對風景的描寫。在那裡,自然和自然現象只不過是人物或故事的背景。在這裡,卻是獨立和純粹的審美物件。
同樣,魏晉人眼中的自然界,也不再是孔夫子那裡的道德象徵、董仲舒那裡的政治籌碼。它跟現實生活中的人物一樣可以觀賞和品評,只不過也許更漂亮。
天人依然合一,然而意味不同。
這是中華文明史上的一大轉折,人與自然的關係從道德和政治的一變而為審美的,由此產生的文明成果則是山水畫和山水詩。儘管它們要到隋唐以後才蔚為大觀,但東晉卻無疑在觀念上開啟了先河。
轉變並不奇怪,因為魏晉是一個唯美的時代,而最漂亮的活法則莫過於自然。事實上魏晉人熱愛自然界,就因為它自然。自然在漢語中,原本就是“天然如此,無須人為”的意思。能做到這一點的,則非自然界莫屬。所以日本人用“自然”來翻譯nature,也很自然。
然而正如中國的山水畫不能理解為西方的風景畫,魏晉對自然的發現也與科學無關。在人們眼裡,自然界仍然是人類社會的一部分,是有意志力和人情味的。因此,當他們不再將自然界道德化和政治化以後,發展起來的便是自然科學以外的兩種精神文明。
這就是哲學和藝術。
魏晉世界盃 魏晉的哲學是玄學,玄學的表現是清談。清談和唯美是當時的兩大風尚,東晉四大執政王導、庾亮、桓溫、謝安,還有前面提到的漂亮人物比如夏侯玄,也都同時是清談家。璧人兒衛玠更不但被看死,還差點被談死。
衛玠是在西晉戰亂時陪著母親南下的。他先到了江夏(今湖北武漢),後到了豫章(今江西南昌),最後被看死在建康(今江蘇南京)。實際上他在被圍觀前就已經大病一場,原因則是遇到了謝鯤。
被顧愷之畫在岩石裡的謝鯤是野心家王敦的屬下。當時王敦鎮守豫章,衛玠前去拜訪,與謝鯤一見如故。結果衛玠居然置主人王敦於不顧,跟謝鯤大談玄學,一連幾天通宵達旦,終於一病不起,無可救藥。
看來,衛玠其實是“過勞死”。他在建康,恐怕是躺在病床上或車子裡被人圍觀的。一個人,重病在身還能受到那樣的追捧,實在堪稱漂亮至極。
被衛玠冷落的王敦表現得也很漂亮。他對謝鯤說:當年王弼的言論可謂金聲,此番衛玠的清談要算玉振。這是很高的評價,因為王弼是魏晉玄學創始人之一。他如果參加清談會,是幾乎沒有對手,只能自問自答的。
可惜王弼更短命,只活了二十四年。
好歹活到了二十七歲的衛玠,同樣是多愁善感的少年天才。據說,他未成年時便開始思考各種哲學問題,還專門去請教了當時的美男子兼清談家樂廣。
衛玠問:夢是什麼?
樂廣答:想。
衛玠說:夢中之事根本就沒經歷過,怎麼是想呢?
樂廣又答:因緣。
小小年紀的衛玠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因緣是什麼,竟然抑鬱成疾。樂廣聽說大吃一驚,立即乘車前往衛玠家為他分析解說,衛玠這才轉危為安。
此事讓樂廣頗為感慨。衛玠成年後,樂廣便把女兒嫁給了他。由於翁婿二人都聰明漂亮玲瓏剔透,因此被評價為一個冰清(樂廣),一個玉潤(衛玠)。
美與智,竟是這樣的關係。
不知道樂廣當年怎樣為衛玠解說,但樂廣的清談水平卻毋庸置疑。某次,一位客人跟他討論《莊子》提出的“旨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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