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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窗玻璃外側殘留著一道不清晰的五指印，但最後一絲炙熱的溫度已經消散了，只剩下冰冷堅硬的玻璃板。吳雩手指輕輕在那指印上劃過，閉上眼睛片刻，不知道腦海中在想像什麼，神情略微有些怔忪。

‐‐他沒有讓那短暫的軟弱持續太久，數秒後面無表情地睜開眼睛，用力把指印一擦。

就在這時，一隻手從身後伸來，緊緊按住了吳雩覆在玻璃上的手！

&ldo;抓到你了，&rdo;步重華在他耳後顫抖地沙啞道。

吳雩沒有回頭，甚至沒有任何動作，他就這麼一動不動站在步重華身體與水泥窗臺的空隙間，半晌小聲說：&ldo;你竟然敢跟鯊魚的車，膽子太大了……回去吧。&rdo;

&ldo;你讓我回哪裡？&rdo;步重華反問。

吳雩沒有出聲，也許是不知道說什麼，少頃才低低地重複道：&ldo;回去吧……&rdo;

步重華緊攥著他的手不為所動，遠處小路上盯梢的腳步近而又遠。直到那咯吱咯吱聲暫時消失在巷口盡頭，吳雩盯著暈黃玻璃窗上隱約倒映出的人影，聲音輕輕地問：&ldo;你還記得烈士陵園裡我對你說的話嗎？&rdo;

&ldo;……&rdo;

&ldo;我說咱倆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但那時你不明白，我也沒法解釋。其實我們本來不該有交集，但你是解行走後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讓我看見光亮的人，所以我忍不住想追逐那光亮。&rdo;

吳雩眼底似乎有一點微微的傷感，但在玻璃倒映中模糊不清。

&ldo;三天後不論行動是否成功，不管你能否抓住鯊魚，你都會成為烈士或者英雄……我希望你成為世人矚目的英雄，但那其實已經跟我沒關係了。回去吧。&rdo;

他最後笑了笑，想抽回手，卻突然被步重華用力攥住了，兩人的右手就那樣上下交疊著死死壓在玻璃上，緊得甚至能感覺到彼此的脈搏。

&ldo;我不需要被世人矚目，&rdo;步重華輕聲說：&ldo;我只想活著回來，帶你一起回家……&rdo;

彷彿有種夾雜著冰碴的熱流從脊椎衝上腦髓，流向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經，吳雩站在那裡，按在玻璃上的五指微微痙攣。

&ldo;……哎，再往那邊看看！……&rdo;&ldo;仔細點，別漏了！&rdo;……

盯梢的馬仔又轉回來，咯吱咯吱的腳步遠而又近。吳雩耳朵裡有什麼在轟轟響，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略微一偏頭，步重華炙熱火燙的氣息已經覆在了他額角，那是個短促、絕望、孤注一擲的親吻。

&ldo;是我一直在追逐你……&rdo;

&ldo;你帶著火種一路往前走，一路不停也不回頭，是我在後面拼命地追逐你……&rdo;

寒風帶著他們交錯的氣息，吹著哨子掠過層疊磚瓦，掠過嶙峋枝杈，將步重華一字字酸楚的尾音消散在天空下。

&ldo;……只要你肯停下腳步等我幾天，我一定能活著回來，來接你回咱倆的家……&rdo;

盯梢的腳步越來越近，馬仔出現在死衚衕口，疑惑地向裡望去，廚房後窗外泥濘的空地空空蕩蕩。

昏暗深處，吳雩獨自緊貼在泥牆夾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