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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大膽子，走進了屋子，頓時大吃一驚，張著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葛利高裡和阿司塔霍夫兩口子同坐在一張桌子上，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正在喝杯子裡的發綠的燒酒。

司捷潘瞥了普羅霍爾一眼，強顏歡笑地說：&ldo;你大張著嘴幹什麼呀，連好也不問？難道你看見這裡有什麼稀奇的玩意兒嗎？&rdo;

&ldo;好像有點兒……&rdo;驚魂未定的普羅霍爾，倒動著腳回答說。

&ldo;好啦，不必大驚小怪啦，過來，請坐，&rdo;司捷潘邀請說。

&ldo;我可沒有工夫坐……我是來找你的，葛利高裡&iddot;潘苔萊維奇。命令你馬上到謝克列捷夫將軍那兒去。&rdo;

葛利高裡在普羅霍爾來以前，已經有幾次要走了。他推開杯子，站起身，但是立刻又坐了下來，他怕司捷潘會把他的離去當作膽怯的明確表現。自尊心不允許他離開阿克西妮亞，讓位給司捷潘。他喝酒，但是燒酒對他已經毫無作用。葛利高裡清醒地掂量著自己曖昧的身份，等待著結局。有一剎那，他覺得司捷潘要打他的妻子，就是在她為他，葛利高裡的健康而於杯的時候。但是他估計錯了：司捷潘舉起手，用粗糙的手巴掌擦了擦曬黑的額角，沉默了片刻之後，用讚許的目光看著阿克西妮亞，說：&ldo;好樣的，老婆！我很欣賞你的勇敢！&rdo;

後來普羅霍爾來了。

葛利高裡考慮了一下，決定不走了，好讓司捷潘說出自己的想法。

&ldo;你到將軍那兒去，就說沒有找到我。明白了嗎？&rdo;他對普羅霍爾說。

&ldo;明白是明白啦，不過最好你還是到那兒去吧，潘苔萊維奇。&rdo;

&ldo;用不著你管！去吧。&rdo;

普羅霍爾本來就要往門口走了。但是這時候阿克西妮亞突然說話了。她沒有看葛利高裡，冷冰冰地說：&ldo;不必啦，葛利高裡&iddot;潘苔萊維奇，不要客氣啦，你們二位還是一道兒走吧！謝謝你來看望我們，還這麼賞臉跟我們一起呆了大半夜……只是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雞叫第二遍啦。天快亮啦。我和司喬帕天一亮就要回家去……再說，您喝得也夠多啦。夠啦！&rdo;

司捷潘也沒有挽留，葛利高裡站起身來。告別的時候，司捷潘把葛利高裡的一隻手攥在自己的冰涼、粗硬的手裡，好像最後要說些什麼，但是終於沒有說出來，默默地把葛利高裡目送到門口，又慢騰騰地伸手去拿沒有喝完的酒瓶子……

葛利高裡剛一走到街上，就疲倦得支援不住了。他艱難地移動著腳步，走到第一個十字街口，便向緊跟在後面的普羅霍爾央求說：&ldo;你去備上馬，牽到這兒來。我走不到家啦……&rdo;

&ldo;要不要去報告一下你要走的事呀？&rdo;

&ldo;不用。&rdo;

&ldo;那好，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rdo;

一向做事慢慢騰騰的普羅霍爾，這一回卻快步往住處跑去。

葛利高裡蹲在籬笆旁邊，抽起煙來。腦子裡回憶著跟司捷潘會面的事，淡淡地想：&ldo;哼，這也好，現在他全知道啦。只要不打阿克西妮亞就行。&rdo;後來疲倦和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場風波逼使他躺下打起盹兒來。

普羅霍爾很快就回來了。

他們坐渡船來到頓河右岸，縱馬飛奔而去。

黎明時分，他們進了韃靼村。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