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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捷潘的兩隻放在桌子上的骨節粗大的手突然輕輕地哆嗦起來，葛利高裡一見這種情形，就一聲不響地對阿克西妮亞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把兩瓶酒放在桌上，重又把充滿了不安和隱秘的喜悅的目光投向葛利高裡，然後轉過身去，走進內室黑暗的角落裡，坐到大箱子上，用顫抖的手理了理鬢髮。司捷潘控制了自己的激動，解開勒得透不過氣來的襯衣領子，滿滿地斟了兩杯酒，扭過臉去對妻子說：&ldo;拿只杯子，到桌邊來坐吧。&rdo;

&ldo;我不去。&rdo;

&ldo;來嘛！&rdo;

&ldo;我是不會喝酒的呀，司喬帕！&rdo;

&ldo;你還要我說多少遍哪？&rdo;司捷潘聲音顫抖地說。

&ldo;來吧，好鄰居！&rdo;葛利高裡鼓勵地笑著說。

她用祈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迅速地走到小碗櫥前。從碗架子上掉下一隻碟子，嘩嘟一聲摔碎在地上。

&ldo;哎呀，真糟糕！&rdo;女主人傷心地拍了一下手。

阿克西妮亞一聲不響地收拾了碟子的碎片。

司捷潘給她滿滿地斟上了一杯，眼睛裡又燃起了苦悶和仇恨的火焰。

&ldo;好，咱們乾一杯……&rdo;他剛一開口，就頓住了。

寂靜中可以清晰地聽到坐到桌邊來的阿克西妮亞急促、斷續的呼吸聲。

&ldo;親愛的妻子，咱們於一杯吧，為了久別重逢。怎麼，你不願意喝嗎？你不喝酒？&rdo;

&ldo;你是知道的……&rdo;

&ldo;如今我什麼都知道啦……好，不為久別重逢！為貴客葛利高裡&iddot;潘苔萊維奇的健康於一杯。&rdo;

&ldo;為他的健康我就乾一杯！&rdo;阿克西妮亞響亮地說道，一口氣就把酒喝了下去。

&ldo;你這個苦命的孩於！&rdo;女主人嘟噥著，跑到廚房裡去。

她藏到角落裡，手放在胸前，心想桌子立刻就會嘩啦一聲翻倒在地，響起震耳的槍聲……但是在內室裡卻像死一樣的寂靜。只聽見天花板上被燈光驚擾的蒼蠅的營營聲，窗外傳來鎮上的公雞歡慶午夜降臨的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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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的頓河》

大浪淘沙e書製作，僅供好友。

第八章

頓河六月的夜晚黑越越的。黑頁巖似的天穹，惱人的寂靜中，金色的星星在眨眼，有幾顆星星隕落下來，閃光的軌跡映在頓河的急流上。從草原上吹來於燥、溫暖的薰風，把盛開的香薄荷的芬芳送到人煙稠密的村鎮，而河邊草地上卻是一片露濕的青草、粘泥和潮濕氣味，水雞在不停地鳴叫，近河一帶的樹林完全籠罩在銀色的霧裡，宛如夢幻仙境。

半夜裡，普羅霍爾醒來，問房主人說：&ldo;我們那位還沒有回來嗎？&rdo;

&ldo;沒有。正跟將軍們玩樂哪。&rdo;

&ldo;對啦，大概正在那兒大吃大喝哪！&rdo;普羅霍爾羨慕地嘆了一口氣，打著呵欠，穿起衣服來。

&l;你這是要上哪兒去呀？&ldo;

&ldo;飲飲馬去，給它們添些料。潘苔萊維奇說啦，天一亮就要去韃靼村。在那兒住一天，然後就要去追趕我們的隊伍。&rdo;

&ldo;離天亮還早哪。再睡一會兒吧。&rdo;

普羅霍爾不高興地回答說：&ldo;老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