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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增強了說服力和可信性,因為取的是楷模,是無可非議的典範。但兩人的情況又有所不同,前者取其“仁義”,後者取其“多才與藝”,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德才並舉。古之君子去掉自身那些不如他們的缺點,努力符合他們所代表的道德行為規範,這正是責己重以周的表現。次談待人輕以約。於人“取其一不責其二,即其新不究其舊”,這是對他人缺點的態度;而對他人的優點卻唯恐其做了好事而得不到應有的利益。本來,做一件好事不難,具一技之長亦是易事,可是對他人來說,能做到這些亦足稱善了,這正是待人輕以約的表現。以上是古之君子責己待人的正確態度,但對本文來說卻非正題,而是陪襯,是客體,因為要探求謗毀之源的物件是“今之君子”的態度,那才是正題和主體。所以第二段馬上轉到對“今之君子”的表現的剖析上來。
緊承上文,一個“則不然”即昭然揭示了“今之君子”的態度。這裡值得注意的是,文章談古之君子的態度時用的是“責己”“待人”;而現在談“今之君子”卻作了一個顛倒,變成“責人”“待己”。雖是一字之差,表現卻恰好相反,同時也給論證提供了便利:只需點明其與古之君子的態度相悖即可。例如,對人的缺點,一個是“取其一不責其二,即其新不究其舊”;一個是“舉其一不計其十,究其舊不圖其新”。對人的優點,一個是“恐恐然惟懼其人之不得為善之利”;一個是“恐恐然惟懼其人之有聞”,等等。最後得出結論:今之君子責人詳、待己廉的實質是“不以眾人待其身,而以聖人望於人”——對自己比對普通人的要求還低,而對他人卻拿聖人的標準來衡量。當然,這種人連對己也談不上自尊,更何況他人了。行文至此,在充分擺事實、講道理之後,突然用一評論句收束,簡捷有力,而又見得跌宕有致,開合自如,誠非大手筆不能為之。
申足今之君子的表現,接下以“雖然”急轉,探究其所以如是的本原,於是引出“怠與忌”是毀謗之源這個不僅是本段也是全文的中心論點,切中要害,一語中的。“怠者不能修”,所以待己廉;“忌者畏人修”,因而責人詳:既論證了“怠與忌”必然產生的惡果,也給下文“是故事修而謗興,德高而譭來”的結論作了鋪墊。兩個“嘗試語於眾”則是以其親驗來揭露當時士大夫階層中黨同伐異、嫉賢妒能的惡劣習氣。有理論概括,又有試驗說明,進而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地得出“是故事修而謗興,德高而譭來”這個根本結論。至此,既點明瞭題旨,又終結了論證,似乎可以立刻收住了,然而又補上“名譽之光”“道德之行”難以企望二句,順手指出它的危害不可低估,也是令人深惡痛絕的,同時也提醒“得吾說而存之”者:斯弊不除不得了。
最後一段用三句話,交待了本文的寫作目的,呼籲當權者糾正這股毀謗歪風,又語重心長,寄託了作者對國是的期望。
韓愈的議論文一般都具有結構嚴謹、說理透闢、邏輯嚴密的特點,《原毀》也不例外。文章的宗旨在於探究毀謗之根源,從古今君子之對比入手先古後今,由正到反,最後揭示根源,間架細密,環環相扣,足見作者結構佈局之匠心。《古文觀止》說它“全用重周、輕約、詳廉、怠忌八字立說。然其中只以一‘忌’字,原出毀者之情,局法亦奇。若他人作此,則不免露爪張牙,多作仇憤語矣”,所見頗是。
然而本文最突出的特點還是對比和排比修辭手法的運用。通篇以古今君子相對比,比較他們對人對己態度的不同;而在描述古或今之君子的表現時,其對人對己的不同又構成一比;最後再以“某良士”“某非良士”的一反一正的“試語”相對比,甚至把對比和一定的形象性描寫結合起來,揭露的作用更其鮮明尖銳。兩個“責於己曰”“早夜以思”等排比手法的運用,使文章往復迴環,迂曲生姿,大大增強了表達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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