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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土地上，就從未短過愛國愛民之大義，周而復始的農耕雖遲緩了一些，可正是田畝才能孕育出了天下大同。

&ldo;裴大人今日邁出望江樓，可知意味著什麼?&rdo;

&ldo;是敵非友。&rdo;

言罷，裴少淮徑直離去，未再理會。

身後的雅房裡，瓷片飛濺，茶水灑地，實在不雅。

……

大船從泉州港返航雙安州時，行至半途，夜色已降。

弦月如鉤，星辰落海，今夜雙安灣風平浪靜，若非大船推瀾而去，只怕夜裡分不清，是星辰映入海，還是船從天際過。

謝嘉的話，裴少淮並非全無感覺，他穿行在這海上夜色中，心間滿是那句&ldo;裴大人的船真的夠大了嗎&rdo;。

靠著帝王的大船去推翻帝王之治，這本就是悖論。

一代明君是天下之幸，已是難得，豈敢奢求代代出明君?哪怕是明君賢臣治國，也總有無可奈何、無能為力的時候。

不能奢求，便只能選擇。

閩地的這般狀況，當今皇帝會不知道嗎?不會。皇帝讓裴少淮南下開海，也大有&ldo;讓年輕的伯淵去試一試&rdo;、&ldo;歷練歷練&rdo;的意思，關懷備至，成也是功，敗也是功。

精挑細選新上任那位布政使，是苟且之徒、無能之輩嗎?未必。皇帝肯派他接手福建布政司，自有幾分信任在的。新官上任，他的任務不是破開局面，而是保持局面不生亂。

一人之力太過微弱，裴少淮似是在一夾縫中艱難穿行，他只能寄希望於那句&ldo;水能載舟，亦能覆舟&rdo;。

想要把未竟的事業做下去，裴少淮到了做抉擇的時候，他不知道下一位明君會是誰，但他知道絕不是謝知府背後那位。

……

回到府上已是深夜，還沒入府，昏黑朦朧中，裴少淮注意到隔壁牆上立著一道矯健的身影。

敢在此地如此囂張的，除了咱們的燕指揮還能是誰。

裴少淮望高抬了抬燈籠，朝黑影說道：&ldo;燕少俠，要不咱們先從牆上下來，再細說?&rdo;他皺皺眉頭為難道，&ldo;畢竟裴某也沒這爬牆的本事。&rdo;他上不去，只能是委屈燕指揮下來了。

燕承詔一邁而下，衣袍生了些風息，平穩站在裴少淮面前。

&ldo;和燕指揮當鄰居，這條街上，連夜貓都少了。&rdo;

裴少淮曾聽燕承詔說，他年少時，夜裡睡不著，為了練飛簷走壁的功夫，常常穿街走巷&ldo;抓拿&rdo;夜貓。後來，京城一帶的貓，稍稍聞見燕承詔氣息撒腿就跑。

&ldo;趕走而已，她們娘倆睡得淺。&rdo;燕指揮應道，轉入正題問，&ldo;今日去見謝嘉，可聊出些什麼來?&rdo;

裴少淮神色不變，心中暗想，果然，燕承詔隨行南下，是&ldo;任務繁重&rdo;的。他畢竟出身南鎮撫司，是少有的、深得皇帝信任的燕姓子弟。

裴少淮歸來途中已經做出了選擇，自然也想好了一番話術，遂原原本本複述了今日的對話，又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道：&ldo;閩地貨物全由泉州市舶司而出，一個布政使吃不下這份銀兩。&rdo;背後的背後，還有人在操縱。

&ldo;我省得了。&rdo;燕承詔會細查的。

事關重大，兩人皆未多言，以免有失，又都心知肚明。

夜裡春風寒，燈籠裡燭火搖曳，暗了些許，裴少淮說道：&ldo;開了春便是第二年了，該來的都會一起來，燕指揮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