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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回回考滿皆佳，更顯其假。

&ldo;孩提啟蒙詩尚且道&l;一支獨秀不是春&r;，謝知府卻想獨用這郡城繁華掩飾百姓苦楚?&rdo;裴少淮撕破謝嘉的偽裝，問道，&ldo;泉州七縣，從西到東數百里，萬戶人家，獨郡城百姓是謝知府的百姓，謝知府只當郡城的父母官?&rdo;

守著何等繁華的泉州港，只養富了一個郡城，竟還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大姓氏住在這郡城裡，便松鬆手指縫，養著郡城的體面罷了。

裴少淮又問：&ldo;謝知府說自己算半個閩人……且不論整個大慶，閔地其他府城州縣的百姓就不是百姓?&rdo;

這開海的港灣不是哪個郡城的，更不是專屬於誰的。

&ldo;武夷的茶坊，德化的瓷窯，閩北的西鄉紙……恁多的作坊匠農，哪一處不是靠泉州港養活著?&rdo;謝嘉繼續辯著，他道，&ldo;如今是裴大人要打破此地的平衡，摔了他們的飯碗，叫他們吃不上飯，裴大人究竟知不知道多少人吃著市舶司的這碗飯?摔人飯碗的事還是不做為好。&rdo;

&ldo;笑話，天大的笑話。&rdo;裴少淮嗤笑道，&ldo;明明該得十鬥米，只拿了一斗米，卻還要對你們感恩戴德，被你們當作功績……這不是做生意，這是掠奪這是施捨。&rdo;

閔地田畝少，許多百姓只能靠手藝吃飯。

海外賣出幾十上百兩的精美瓷器，輾轉運到泉州府，賣給官商，卻是幾文錢一盞。

壟斷使得市舶司官商兩頭通吃。

巨大的利益面前，又使官商、大家族、海賊聯手，形成一體，漸漸成了沉痾舊病，非烈性藥不能治。

見忽悠不了，謝嘉改變了策略，開始來&ldo;軟的&rdo;。

他裝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勸裴少淮道：&ldo;裴大人還年輕，不妨想想南下赴任是為了什麼?思來想去，不外乎是三樣，為民謀利，為己謀功，或是為國謀長久……不管是哪一個，我等都能幫到裴大人，裴大人不妨考慮一下。&rdo;

謝嘉頓了頓，又道：&ldo;前布政使自縊已近三年，朝廷新派布政使已兩年有餘，可這閔地的規矩該是如何還是如何，堂堂二品布政使都徐徐圖之，裴大人又何須為難自己。&rdo;

意思是，朝廷精挑細選的二品官員，都改不了局面，何況裴少淮一介年輕人。

足以見得其中的難。

這世上不止裴少淮一個聰明人而已。

謝知府見裴少淮不吱聲，便擺出條件來，試圖拉裴少淮加入這張巨大的&ldo;暗網&rdo;，他說道：&ldo;裴大人若是為了民，我等一起在雙安州開海，在同安城裡再現小揚州，三年五載後百姓勢必對裴大人感恩戴德，刻碑銘記。裴大人若是為了功績，要的是抗倭、滅賊，還是收服外夷藩國，大可以痛快說出來，咱們有商有量地辦。裴大人若是為了天子，為了大慶，則在雙安州再設市舶司，北泉州南雙安，每年上繳船稅百餘萬兩，敬君主豐國庫，何樂而不為?&rdo;

末了，又補了一句：&ldo;抓住可以夠到的，才能慢慢做大。&rdo;而不是一開始就天方夜譚。

謝嘉在裝，裴少淮也跟著裝，他佯裝問道：&ldo;如此好處，裴某當做些什麼?&rdo;似乎有意聯手。

&ldo;開海是一道新策，如何去開，終究成事在人。&rdo;謝知府說道，&ldo;裴大人無需做什麼，也無需改變自己秉性，只消把困難如實報給朝廷即是。&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