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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會過去的。&rdo;裴少淮只能輕拍少年郎後背安慰道。

吳監正把孫兒教養得很好，好到裴少淮眼眶跟著泛紅。

最後，吳見輕抹乾眼淚，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裴少淮，道：&ldo;這是從祖父遺物中找到的，是寫給裴大人的。&rdo;而後出門，消失在了夜色裡。

信封已經被拆開過，說明吳見輕私下已經看過這封信了。

裴少淮開啟信讀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信中用語有幾分輕快，寫道：&ldo;……吳某倘若遭遇不測，也非大人之過，請大人無需介懷，吾乃是為大慶之太平昌盛而逝，還望大人成全吳某的這份私心大義。&rdo;

&ldo;……見輕年歲尚小，心智未全，遠未成才，還望大人能夠幫著提點一二，叫他不要行錯走偏。&rdo;

裴少淮把信折成了元寶狀，走到庭院裡，對著滿天的星辰，點燃了這隻紙元寶。

一陣夜風吹來，點點紙屑火星隨風吹向空中，短暫與星辰同亮了一瞬又熄滅。

裴少淮從不是在單打獨鬥。

第237章

暗夜裡的星光，它自天上來，自然也要回到天上去。

吳監正遺下這封書信，便說明他早已察覺到危險，或是有人脅迫過他，要他以星象造勢。

裴少淮想去見皇帝，但他不能去。

宮中藏著一股勢力，他們如燈下黑影，匿跡潛形。他們能躲過南鎮撫司的追查火燒乾清宮，還能把手伸到欽天監，絕非一日之功。

如此情形下，任何一個多餘的舉動，都可能導致打草驚蛇、鳥去巢空。

接下來，裴少淮與皇帝之間，只能憑著默契行事。

回到衙房裡，裴少淮看著窗前燈盞怔怔出神，其實他心底並非那麼踏實。因為他不知道，倘若真有熒惑守心，倘若形勢所逼，皇帝最終會如何選。

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天下太平相比，區區五品小官似乎不足掛齒。

皇帝曾說過，不管再暗的夜、再大的風雪，也會有一盞燈送裴少淮出宮。

裴少淮更希望自己手裡提著一盞燈，這盞燈叫做&ldo;民權&rdo;。天權惑人，皇權懾人，官權依仗皇權、又制約皇權，使得這盞燈夾縫求存。

其實裴少淮可以先退一步，退一步隔岸觀火，等形勢明瞭再做抉擇，以此保全自己。但隔岸觀火的代價是火勢越來越大，殃及池魚。

&ldo;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rdo;，希望放出來的&ldo;鹿&rdo;，能夠把背後的饕餮大蛇引出來罷。

……

翌日，欽天監的密疏上呈天子。天氣卻格外晴朗，久違的暖陽驅走了暮春的寒氣。

裴少淮早早歸家，與家人一同用了晚膳。

&ldo;大哥今日好似有心事?&rdo;飯後，兄弟二人在庭中散步閒敘。

裴少淮笑笑掩飾道：&ldo;哪有什麼心事，無非是宮中形勢不定，心中有些不安罷了。&rdo;他轉移話題問道，&ldo;近來北疆形勢如何?&rdo;

&ldo;順順利利捱過了一年長冬，軍餉充足，又有茶馬交易牽制著，一切平穩。&rdo;裴少津道，&ldo;大哥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rdo;

眼下朝中關注的重點並不在北疆。

&ldo;不可掉以輕心。&rdo;裴少淮道，&ldo;有時候，能讓韃靼衝破邊防關卡的，不是他們所向披靡的戰馬，而是大慶的內亂、民心不穩。&rdo;

&ldo;大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