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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馬車歸府。

&ldo;大哥外任數年，辯駁之道爐火純青，言辭愈發縝密無遺了。&rdo;

裴少淮揉揉太陽穴，鬆了口氣，應道：&ldo;眼下才走出了一步，後頭的事也並不輕鬆。京察施行新策，不知會不會生出什麼動亂來，且往前走幾步看罷。&rdo;

&ldo;大哥是有什麼顧慮?&rdo;少津問道。

裴少淮打比方道：&ldo;京察大計就是一桿秤，稱一稱官員們幾斤幾兩，它理應在百姓手裡握著，現如今沒法子把它還到百姓手裡，便只能支起個架子撐著它，把它抬得高高的，不讓官員們染指。&rdo;

兄弟二人志同道同，裴少淮無所隱瞞，繼續隱喻道：&ldo;一架搖搖欲散的舊船，縱使時常修修補補，它也仍是一架舊船，不會變得煥然一新。我等身在船上，既希望它能搖身變新，又不敢貿貿然把它拆卸成一塊塊。&rdo;

一旦拆散，船就會沉。

&ldo;是以，動了其中一處，會不會摧枯拉朽影響到另一處，誰也沒法預料，只能多加謹慎著。&rdo;裴少淮道。

&ldo;我願助大哥一臂之力。&rdo;

&ldo;且先邊走邊看罷。&rdo;

……

隨後的時日裡，裴少淮較之前更加忙碌了，輾轉於御書房、內閣、吏部、都察院之間。

只要這架船沒有拆，他就繞不開這些&ldo;關節&rdo;，他要的是利用這些關節，而不是避開、獨攬。

這日，裴少淮去戶部找馬尚書，談完公事之後，他想起金陵城裡的倉廒，遂多問了幾句，道：&ldo;尚書大人，以銀抵稅以推行三年，不知京通倉裡積糧如何?&rdo;

北有京通倉，南有金陵倉。

馬尚書笑道：&ldo;已積糧九百萬石，不輸唐宋鼎盛時。&rdo;頗有幾分驕傲。

又說道：&ldo;頭一年推行以銀抵稅時，百姓還是舊時心思，覺得要把糧食牢牢攥在手裡，才可心安，那一年當真是有銀也買不到糧食，本官還被參了好幾本。這兩年，百姓家裡囤積的陳糧多了，開始將糧食賣予糧倉，加之太倉州碼頭有糧食流入、朝廷派官船前往南洋購置糧食，幾方一聚，便有了這九百萬石糧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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