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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見裴少淮依舊面帶憂色，安慰道：&ldo;裴大人有心了。父親歲至杖朝之年，有些事只能盡己所能，而不能強求天命。&rdo;

裴少淮懂這個道理，只不過一時沒能壓住情緒罷了。

隨後，又聊到鄒督學即將赴任的南京翰林院，裴少淮道：&ldo;鄒大人能下如此決心，孝心可鑑，令人欽佩。&rdo;去了南京翰林院，等同於官途全棄，甘於坐冷板凳做苦學問。

自大慶遷都順天府後，南京舊都便成了守備，留著個空架子。

南京留有一套六部九卿，但並無什麼權勢，完全不能與京都的六部九卿比擬，被派遣到這裡當官的，要麼是降職被貶，要麼是受京官排擠……鮮有人是自願來的。

若說南京守備已成了清水衙門，其中的南京翰林則是甚之又甚，成了清苦衙門。

裴少淮在京任職時，就曾聽過南京上折言說，曾經輝煌一時的南京翰林公署年久失修，已棟楹傾斜，上漏旁穿，破陋不堪，到了不得不修的地步。

此外，南京翰林裡留任的官職極少，對外說是五品學士，實則事事都要親勞親為，比不得京中一主事。

他人避之不及，鄒羨靜卻主動請纓。

裴少淮為鄒督學略感遺憾的同時，又為這對父子感到高興‐‐他們間那點算不得嫌隙的嫌隙，似乎已經說開了。

&ldo;他人不願意去的地方，於我而言，卻是個好地方。&rdo;鄒督學笑道，&ldo;總歸我從家中帶上一壺茶，便能坐上一整日，在哪坐不是坐，傾我之閒時讀一讀翰林公署裡的孤本，也是件幸事。&rdo;

從這一點來看，鄒督學雖未能承襲鄒閣老的錢法稅道，卻承襲了其對學問的一顆誠心，同樣值得欽佩。

送鄒督學入住貢院後，裴少淮折返府衙。

路經一族學學堂時，炎炎夏日裡，一陣陣清稚的讀書聲傳出來，蓋過了樹上蟬鳴的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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