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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白髮老書生，臺下懵懂少年郎。

粗一算，十五歲時，裴少淮的文章與南居士的點評相遇，老少兩人在春風柳下相見，距今竟已經過了十載。

又想到小南小風已長高至腰際，已是小小少年。

三年是不長，但它對於孩童、青年、老者而言，長度是不等的。

是該回去看一看了，先去南京城，略留幾日，再回京都城。

……

其後的幾日，大宗師為生員們授課、又考校了生員們的學問，依照成績重新定了廩生、增廣生員、附學生員的名單。

隨後的院試，除了報考的人數太多、遇到了大年以外，諸事皆十分順利。

各地童生積極赴考，與四月府試公允、寒門學子唱榜和裴少淮的名聲，有很大幹系。

所幸泉州府貢院建得夠大，院試又僅考兩場，四處臨時借了一批桌椅之後，倒也算是坐下了。

連鄒督學都忍不住感慨：&ldo;別處的院試，何曾見過如此浩浩蕩蕩的陣勢。&rdo;

改卷取用時，裴少淮還是&ldo;徇私&rdo;給鄒督學提了些建議，替家貧子們說了些好話，道：&ldo;督學大人閱卷時，若是遇見破題獨到、立意俱佳、舉措寫實，而韻律文采欠佳者，還請多斟酌細讀，看能否以其優補其短，給他們一個機會。&rdo;

至於具體的學子名字，裴少淮就不同鄒督學說了，否則當真成了有失公允。

&ldo;裴大人為何這般說?&rdo;鄒督學作為一個古籍學者，還是頗看重韻律文采的。

裴少淮解釋道：&ldo;中秀才者，十中之九難以中舉入仕，多留於鄉間為紳。眾多學子當中，立意、文采皆優者，自然最先被取用，而在&l;文采佳立意缺&r;和&l;立意佳文采缺&r;之間，裴某以為，能由己及人思民間疾苦、宣人間正道，比詞藻華麗更重要一些。&rdo;

又言：&ldo;再者，家貧子短讀書錢資，能閱覽的書卷有限，下筆時詞藻短缺，落下幾個韻律，亦不難理解。只消得了秀才以後，家裡寬裕了，他們反倒更容易補足短處，更進一步。&rdo;

這番話說服了鄒督學，他應道：&ldo;本官閱卷時，會酌情考慮。&rdo;念及父親昔日教導的話，鄒督學又感慨道，&ldo;無怪父親與你能一見如故，成了忘年之交。&rdo;

等到出案之日，酷暑烈日之下，貢院門前，再現了一回&ldo;千人唱榜&rdo;的盛況。

諸事畢，裴少淮為鄒督學，或說是鄒學士送行，相約秋日時於南京城裡再會、再敘。

……

秋日湖水平如鏡，金風萬裡稻浪生。

很快就到了初秋，朝廷委派的水師入駐泉州府、雙安州，嘉禾嶼軍港裡，滿滿當當全是船隻。領軍的並非等閒之輩，而是威名赫赫的水上大帥‐‐胡大將軍。

州衙裡，當衙役們發現知州大人的衙房漸漸搬空，發現諸多事務漸漸轉交李同知辦理，開始曉得了情況不對勁。

百姓們又發現，裴燕兩府一車車的行當往雙安港運，又搬上了官船。

眾人們便明白，他們的知州大人要走了。

……

再過兩日就要啟程了，裴府裡，上下都忙碌打點著。

倒也沒有太多物件要收拾，楊時月在雙安州里並未置辦店鋪、產業，收拾的都是些居家東西。

還有兩個孩子平日裡收藏的各類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譬如他們用慣的小勺子，自己設計的小木馬、編織的竹螞蚱，寫的第一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