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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淮有些自己的小私心。

在新模具雕琢好之前，裴少淮從家中帶來上千兩銀子，皆全部鑄融，用舊模具鍛造成一套套銀幣。然後將舊模具拆下來，準備一塊帶回家。

&ldo;小裴大人這是為何?&rdo;張令義問，&ldo;留個念想?&rdo;

&ldo;留個收藏。&rdo;裴少淮笑道，&ldo;往後不再發行，這可是絕版。&rdo;

模具比銀幣更加值錢。

……

銀幣發布時，兵部為主導，張令義聽從了裴少淮意見‐‐

先廣而告之，讓百姓知曉此為何物、各幣價值幾許，懂得辯其真偽。若是百姓不識此物，又如何能讓他們接受此物?

官衙在關隘和鬧市上立榜置樣，以便老百姓可以近距辨識新發行的銀幣。

又叫人編了朗朗上口的歌訣，把五枚銀幣的紋樣特點都編了進去，譬如有道&ldo;長河入海迎朝陽，可換布匹可換糧&rdo;、&ldo;一錢兩錢和五錢，穀穗流水和山延&rdo;、&ldo;一兩稱手二兩重，紫禁城上金龍動&rdo;……京都城內外，大小孩提紛紛跟著誦唱。

北以順天府、南以應天府為中心，先小範圍推廣，再慢慢輻射周邊。若是急著一下子全部鋪開，反倒會監管不力而出現諸多漏洞。

南北天府畢竟是大慶的經濟中心，若這兩處順利推行新銀幣了，事情就成了大半。

又以商賈、錢莊為重點，官衙恩威並施，督促他們將白銀兌換為銀幣。商賈進行大宗買賣時，以銀幣交易，官府可做擔保。

最後是預先貯備足夠的銀幣，一旦正式流通，商賈、百姓兌換銀幣的熱情高漲，要順勢投放。

總而言之，發行銀幣之事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民間造勢已經初見成效。

寶泉局擴建了十倍不止，所有工匠由兵部嚴選，盤查祖上三代，簽訂生死契書。拆分多道工序，各設獨立院落、工坊，互不相干。

天下一衡，皇帝有足夠的決心，將國庫裡過半的白銀批給了寶泉局，用於製造新幣。

寶泉局忙而有序。

裴少淮終於可以暫且從寶泉局脫身，回到六科做事。

他先去見了宋練宋長官。宋長官與他說話時，不再像先前那樣嫌棄，卻也談不上喜歡，仍停留在公事公辦的層面。

正如這段時日在朝堂上，宋長官沒有站出來支援裴少淮，也沒有反對。

末了，宋練提醒裴少淮道：&ldo;言官上諫講究些時運，一回諫成不代表回回諫成，裴大人還年輕，還有時間沉澱，更當謹言慎行為好。&rdo;

顯然，宋練覺得裴少淮步子邁得太大了。

此話並非孬言，裴少淮應道：&ldo;下官謹記。&rdo;

出來後，路過苟副官的衙房時，裴少淮發現裡面已經換了主人，正是那日朝上掰銀幣的古大人。他替代了苟副官，而苟副官不知被調去了何處。

&ldo;裴大人留步。&rdo;古副官邊喊道，邊走出來，而後低聲問道，&ldo;本官有件小事想勞煩裴大人。&rdo;

未等裴少淮說可否，他便繼續道：&ldo;我家中有些碎銀，想請裴大人幫著置換成銀幣。&rdo;

&ldo;這個好說。&rdo;裴少淮應道，&ldo;再過半月，寶泉局就正式發行銀幣了，屆時古副官拿銀去換就是了。&rdo;

&ldo;哎，我不是這個意思。&rdo;古副官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言道，&ldo;我是說換成最早那套銀幣，沒有發行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