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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先問張令義：&ldo;此造幣技藝是兵部所創，還是如何?&rdo;

&ldo;陛下折煞老臣了。&rdo;張令義應道，&ldo;融銅鑄銀，鍛打成幣，這都是裴給事中的好點子……陛下省得臣的性子，微臣若是能有這樣的本事，早早便拿出來邀功了，豈還會等到現在。&rdo;

&ldo;這倒也是。&rdo;皇帝笑道，又問，&ldo;你剛才說，這套銀幣不是鑄造，而是錘揲鍛造的?&rdo;

皇帝有些詫異。

錘揲效率可不高。

&ldo;正是。&rdo;裴少淮細細說了銀幣的製造過程，用詞淺顯不生澀。

皇帝終於明白寶泉局如何能批次製造銀幣了。

沒有那麼多大臣在，皇帝的神情顯然鬆快許多，他拿張令義打趣道：&ldo;張愛卿好大的膽子，銀幣上的字，你是從何而來的?&rdo;

皇帝自己寫的字，豈會不認得。

&ldo;陛下眼明耳慧，一下子就看出來了。&rdo;張令義笑著說道，&ldo;臣說出來，陛下可要恕老臣無罪。&rdo;

&ldo;朕恕你無罪。&rdo;

張令義這才道：&ldo;微臣素知蕭內官收有陛下許多墨寶，鬥膽找蕭內官借了幾幅，取了這些字。&rdo;

眼下說明瞭，張令義順勢道：&ldo;請陛下賜墨，寶泉局另做模具鍛造錢幣。&rdo;

&ldo;罷了，原先的字就很好。&rdo;

可以看出皇帝還是很高興的。

一旁的裴少淮瞭然，無怪朝上沒人對錢幣的字提出異議。

……

從御書房出來以後，下石階時，見裴少淮面若沉思，張令義問道：&ldo;小裴大人還在想銀幣紋案的事?&rdo;

裴少淮點點頭。

&ldo;在想自己為何沒有多考慮一層，更周全些?&rdo;

裴少淮一愣，還是點了點頭。他便是活了兩世，亦只是初入官場，並不懂這些門道。

&ldo;揣摩聖意，投其所好，未必就是好。在我看來，小裴大人意氣風發，敢幹敢拼，更為難得一些。&rdo;張令義笑著言道，&ldo;若是左右顧慮而沒能把那些紋案鐫刻在銀幣上，於小裴大人算不算是一種遺憾?&rdo;

張尚書不是沒有料到圖案會被人拿出來做文章，而是料到了，沒有阻止。

&ldo;我倒有些羨慕小裴大人。&rdo;張令義道。

第114章

張令義的話讓裴少淮不再糾結於銀幣背面圖案之事，畢竟無傷大雅的小過失更顯真實，重要的是統一銀幣已經邁出了一大步。

朝堂上的爭吵遠沒有停下來，鑄幣權這樣的大事，誰不想來分一杯羹?

一連半月，早朝時數次為此事爭執不休。

若是不能搶權，那便分權。工部諫言，為了加快製造銀幣，建議像鑄造銅板一樣，在南北直隸和各布政司下設寶泉局分局，同時鋪開製造銀幣，推進銀幣的流通。

裴少淮豈會退讓，據理力爭，道：&ldo;各分局製造銀幣，手長莫及難免容易出現紕漏，所造銀幣良莠不齊、分量不等，則有礙流通，稟陛下，微臣始終一句話，鑄幣如馭權，權不可散。&rdo;

又言：&ldo;若是製造銀幣之法洩露出去，豈非前功盡棄，又該論誰人之罪?論罪又有何用?&rdo;

裴少淮選擇與兵部合作，不只是因為座師張令義而已，還因為兵部以治軍之道來管理寶泉局，可以封鎖製造之法，做到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