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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人口舌,明目張膽地動用了軍隊,由此可見,他此番確是被逼急了。
也是。如何能不被逼急呢?他畢竟也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聽聞今年春六十大壽當晚還突發中風,好不容易才被救了回來。正如當初迫於形勢不得不冊立儲君一樣,如今的他也只剩了在大限將至前替年幼的太子掃平一切障礙這一條路。
而在這些所謂的障礙裡,有兩年多來被幽禁府中形同庶人的六皇子,也有處心積慮與之暗地裡勾結,意圖助其東山再起,借其刀殺人的四皇子,還有,皇甫弋南。
這位虎毒食子,陰狠絕情的帝王要的只是一位聽話的繼承人,至於不聽話的那些,不過是他龍袍衣角上沾染的塵芥。
西厥此行就是除掉皇甫弋南的最佳時機,而如果江憑闌沒猜錯的話,貪心的神武帝必然還要在老四與老六里頭挑一個,借皇甫弋南的手順帶也給辦個乾淨。
老四皇甫叔禾懂得明哲保身,且尚具備明哲保身的實力,可老六皇甫赫卻因兩年多前刺殺太子一案久久不得翻身,所以,他只能是那顆被丟擲來的棋子。
這支騎兵隊的領軍人,除了皇甫赫,別無他人。
踏踏馬蹄忽然停在了百丈之外,似乎是領軍人在等些什麼。
等什麼?等皇甫弋南折翼。
江憑闌已然形同廢人,皇甫弋南也從未比她好上多少。儘管他看似沒有表露一分一毫,江憑闌卻很清楚,沈紇舟既然能給她鋪上一層又一層的陷阱,就必然更不會錯放過他。
方才桑旦宮裡那兩味藥草,於常人而言沒什麼,可卻實實在在是皇甫弋南的催命符。他體內那些深入骨髓的毒,絕不是可以隨意拿藥來解的,甚至保持原樣不去破壞它們的平衡,或許還能叫他活得久一些。
以他眼下強弩之末的狀況,還要帶著個毫無招架之力的江憑闌,決計撐不過一炷香。
兩人周身的殺手越聚越密,終於在某個臨界過後,“哧啦”一聲,一道足有五寸長的口子劃在了皇甫弋南的後背。
江憑闌稍稍蹙了蹙眉,隨即又聽刀劍入肉聲響,這回是他的腰腹。
她閉眼埋首在他懷裡,卻因此聽見更多更清晰的響動。
這一刀側砍,是他的小臂。
這一刀橫切,是他的上肋。
這一劍挑刺,是他的脅下。
這一劍貫穿……是他的右肩。
江憑闌忽然大顫一下,死死咬住了牙。想起那個位置曾經受過怎樣重的傷,想起那一年中秋月圓夜九死一生的荒野,想起此後三日一回難熬的冬夜,想起他的隱忍不發,想起自己在迴廊裡度秒如年來回踱步時凍僵的手指。
再後來,她與他天南海北相隔千里,甚至不曉得他究竟花了多久,費了多少心力,才叫這條手臂恢復如初。
她說過,要永遠站在他的右側,當他的右手。
而現在,他渾身上下每一處骨節都在顫抖,卻唯獨抱著她的那雙手,在一刀又一刀的響聲裡紋絲不動。
她的牙關咬得更緊,用力到幾乎要咬碎了也沒能阻止兩行潮溼潸然落下,與他衣襟上血混雜交融。楚漢涇渭,再無法分得明晰。
又或者,從不曾分得明晰。
轟然一聲響,皇甫弋南抱著她跪倒在了細密的長草蕩中,四面沉寂下來,與此同時遠遠有人打馬上前,朗聲而笑,“九弟妹,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若換作從前,江憑闌總得諷刺一句,眼下卻是理也沒理,反倒閉著眼稍稍偏過頭去,像天大的事也不能擾了她睡覺似的。
皇甫弋南屈膝在地,身上籠統不下十處傷口都在涓涓往外冒著血,神色卻仍是淡漠的,瞥一眼指著自己心口的十幾柄劍尖,一樣沒回話。
皇甫赫一張熱臉貼了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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