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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準備動手,就被一隻溫熱且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按住了。重韞還是背對著她,沉了聲音,低喚了一聲:“娘子!”
蕁娘撇了下嘴,悻悻地收了手,心道:什麼東西啊這麼玄乎?她可是仙人誒,仙人啊好嘛?
又聽他一直“娘子娘子”地喚著,心裡更是好一陣不痛快:“什麼娘子的亂叫,連你那驢都有名字,難道我沒名字的嗎?叫我蕁娘。
沒聽見重韞應聲。蕁娘便慢悠悠道:“好啊,既如此,那以後我逢人也這樣喚你,重郎,郎君,親親郎君,好不好呀?”
重韞倏地轉過身,直盯著蕁娘看了好一會,方道:“我原以為,娘子只是不懂人間規矩,現在才知道,娘子是……”
不知羞。
“是什麼呀,郎君?”蕁娘嬌嬌柔柔地回問道。
重韞終於洩氣似地將臉轉到一邊,生硬地喚了一句蕁娘,道:“一切有勞你了。”
蕁娘歡快地應了一聲。
正說著,馬牽來了,重韞翻身上馬,單手勒住韁繩,口中打了個唿哨,兩腿一夾,身下馬兒放開蹄子奔向城外,另一匹公馬也緊緊地跟在這匹牝馬的身後。
且說重韞一路出了城,直奔那宅院而去,推門入內一看,並不見禪殊人影。屋內一應事物似乎都在原位,半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只是門楣處的那面八卦鏡不見了。
原來這八卦鏡鎮在此處,張寶鴉出不去,現在八卦鏡不知被誰取了下來,那張寶鴉才跟到城裡去了。
重韞從行篋中抽出柴刀,貼著牆根往裡走,在影壁前來回逡巡一遍,沒瞧見人。
貼在東廂房上的符被人揭下來丟到地上,上頭還有幾個腳印子,像是有意為之,看符上的腳印倒像是禪殊所為。
外頭日光明媚,這屋裡卻暗影重重,陰冷無比。重韞深深地一嗅,現在沒有雨汽影響,重韞終於可以從那腐朽之氣中分辨出屍體的腐臭氣息來。
重韞又往裡走,一直到堂屋才停下來。他站住腳步,朝內望去,今早的早飯還完好無損地擺著,一切如前。他又將目光投向天井,只見地面已幹,只西北角的水缸邊卻不知為何還存留著些許水跡,倒像是從水缸裡潑灑出來的。
不對!
重韞猛地回過頭,目光緊緊地鎖住堂屋正中央的香案——那原本擺著香爐和長生牌位的地方現下已空空如也!
這禪殊,究竟去了哪裡?難道,是已經進城了嗎?
重韞想著,從階上跨下,大步邁向水缸邊。
他拿柴刀將水面上的荷葉撥開,只見葉下綠水微漾,並沒有他想象中的人頭或者屍體浮上來。他微微一怔,旋即鬆了一口氣,看來那青城派的少年道士應當無礙。
正打算將荷葉放下,忽然從水底冒上來一串氣泡,重韞眯眼細查,無奈這水渾濁,且缸底填有淤泥,實在看不清有什麼東西。重韞將荷葉撇到地上,後退一步,站穩,等待水裡的東西出來。
等了好一會,才見水裡浮出一個紅色的布包,重韞初時沒看出那是個什麼東西,等了一會,才忽然想起那張寶鴉赴死前是懷著身孕的,再看這布包時,便驚覺,那分明是一個襁褓。
那這是……
砰地一聲,水缸四裂,水花飛濺,重韞旋身閃避,模糊的視線裡,似乎見到一團紅通通的怪肉朝自己飛了過來。
一時間,這城外孤宅之內怪嬰的啼哭響徹四野。
暮色四合,閬中城下的守門官兵懶懶散散地歪著,一邊嗑瓜子,一邊說些不著調的葷話。
調笑間,誰也沒注意到有一個手持九尺精鋼禪杖,身著緇衣的高大僧人默默地走了過去。那僧人過去後,城門口突然生起一陣狂風,捲起滿地塵沙,從遠處望去,這黃沙罩門的閬中城好似洞開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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