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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天剛矇矇亮,重韞就把蕁娘叫醒,趕她回屋。
蕁娘睡眼朦膿的,賴在床上東倒西歪就是不肯走,重韞心裡暗暗發急,要是等待會禪殊醒了,被看見就不好了。
蕁娘抱著被子硬是耍賴,“不要,奴家睡得好好的,幹嘛要走?不要,說不走就不走。不行你抬我啊。”
重韞琢磨了下,覺得此法可行,當下把她往被子裡一卷,單手扛上肩頭。
也是流年不利。他才剛走到她房前,便聽左邊的門吱呀一聲,禪殊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了出來,冷不防見隔壁門前橫出一大團被子,險些撞到自己鼻尖上,也是嚇了一跳。
再一看,嘿,這不是嶗山那道士嗎,這扛著一卷被子,難道是……
他試探性地問出口,“你……是來給蕁娘送被子的?”
重韞背對著他,沒有轉身。
禪殊再一瞧,喝,嚇死個人,被子裡怎麼有雙腳?誒,腳上那金鈴不是蕁孃的嗎?
他驀地睜大雙眼,結巴起來:“蕁娘,娘……”
重韞終於轉過身,面無表情道:“如果,我跟你說,她夢遊,你相信嗎?”
他相信個鬼啊!夢遊夢到你房裡去?你個卑鄙無恥下流天殺的狗道士!
禪殊氣得渾身發抖,心裡想了無數罵人的話,終歸是自小修養好,沒好意思罵出口。
垂在重韞身前的被子動了動,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蕁娘看見他,驚了一驚,才道:“道長,你也這麼早啊?”
禪殊氣得渾身亂顫:“蕁娘,你,你夢遊嗎?”
蕁娘耐人尋味地歪過頭瞥了重韞一眼,這才慢吞吞地答道:“是呀,奴家的確自小有夢遊之症呢。”
一整個早上,禪殊都黑著個臉,內心無限悲憤。雖然明眼人都能瞧出這二人之間的確沒有任何不堪,可他心中就是意難平。
好容易等到蕁娘去了廚房,兩人有了獨處的時間,他立刻拉下臉來,斜睨著重韞,冷笑:“哼,嶗山道士,哼。”
他刻意將“嶗山”二字咬得極重,鄙夷之意毫無掩飾。重韞聽了,心裡也不痛快,侮辱他可以忍,侮辱他的師門那是絕對不能忍。
於是也冷眼看回去。他當慣了大師兄,眼神自有一股威嚴,不一會就將禪殊擊潰。禪殊收回視線,嘴裡卻還不認輸地譏諷道:“你們嶗山的道士,我算是長了見識了。”
停了一會,沒聽見重韞回嘴,正覺得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忽聽得重韞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你還沒及冠吧?”
“與你何干?”
重韞平靜地收回視線,“沒及冠,按民間的規矩,還不算是一個男人。”
你才不算男人呢,你們全嶗山都不是男人!
禪殊氣得七竅生煙,卻又見重韞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溫和笑意,輕飄飄丟擲兩個字:“難怪。”
禪殊只覺得有一支箭射中自己胸口,真個是要吐血三升。這還沒算完,重韞又道:“都說齷齪人想齷齪事。果然。”
禪殊終於忍不住跳起來,指著重韞道,“你,你說誰齷齪?!”
重韞將十兩銀子塞進禪殊掌心,道:“不勞你破費了。”
說罷,揚長而去。
禪殊氣得將銀子往天井裡一砸,蹦蹦幾下,也不知滾到哪個疙瘩角去了。天井旁的房廊下繫著的小毛驢突然低下頭,嗅了嗅面前銀閃閃的事物,遲疑了下,將那事物捲進嘴裡。它的背上立著一隻公雞,正揚起頭,準備打鳴——
“哦哦哦——”
朝食上桌,三人吃到一半,才想起遲遲未見那老嫗出來。
“嗯,你們有沒有覺得,好像少了一個人?”蕁娘剛舀了口粥放嘴裡,忽然覺得渾身不得勁,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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