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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小了。”杜琛憂心忡忡,“身邊若是有個知冷暖的女子,你也不會這般難熬。阿御,有些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扛,鬱結易傷心。”
“先生,學生沒事。”薄御將碗中涼茶一飲而盡,起身告辭,“若是有訊息了,還請老師及時通知,學生感激不盡。”
杜琛望一眼山下層疊翠綠,擺擺手:“不必客氣,有空多來書院坐坐,流芳近日似乎也心緒不穩,有機會你們可以切磋一下棋藝,順便聊聊憂心事。”
薄御頷首,朝山下走去。
悠長小道,靜謐幽然,路的盡頭,是一抹月白背影,少女挽著雙髻,只繫著同色系的髮帶,搖晃著腦袋,嘴裡哼著歡快小曲,含糊不清。
書院裡不乏世家小姐,可她衣衫泥漬斑駁、狼狽不堪,再看看不遠處的掃帚,想到往右斜拐就是茅廁,便了然,是來清掃茅廁的丫頭吧,竟坐在這裡乘涼偷懶。
一步步踏下臺階,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少女若有所感地抬起了頭。
他低垂的眼眸和她對上了視線,雙方皆是臉色驟變——
“怎麼是你?”
“又是你!”
——“我、我最喜歡、劍、客、了……”
——“鬆手。”
——“不松!鬆了就跑、跑了。”軟弱無骨的手攀上來,對著那張俊顏“吧唧”一聲,親個穩穩當當。
自蘭香樓一別,他已經好些日子沒再碰見過她,快要遺忘的一幕,猝不及防地從記憶深處湧出來,薄御的臉一下子燒起來,下意識就要逃。
走了幾步才驚覺,理虧的又不是他,為何要躲?
遂又回過身來,表情彆扭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雲櫻想到上次在蘭香樓被他懟過,就不待見地別開了臉,一副催他快點走的嫌棄態度。
薄御繃緊下巴,既然這般不待見他,當初又何必…何必摟著他親?無恥!
沒好氣地在她身邊的石階上坐了下來,隨手扯一片草葉,叼在薄唇間,她盼著他走,他就偏不走。
林間涼風襲來,拂去心上的煩躁不安,只剩寧靜悠然。
雲櫻往右挪了一寸,瞥一眼他腰間的佩劍,小聲問:“來殺人的?”
薄御唇角抽了抽,反問她:“你說呢?”
“書生也殺啊?”雲櫻嘟囔著,撿一塊石子在青苔上邊寫字邊問,“你們這行挺考演技的,又要裝世家公子又要裝青樓色鬼,現在還得來扮書生,要是考你學問答不上來就露餡兒了。”
薄御沒說話,餘光瞥過她在地上寫的字,漂亮的行書,落筆如雲,頗有氣勢,不像是一個小姑娘寫得出來的字。他暗暗吃驚:“你識字?”
“當然了,又不像你一介武夫只會殺人。”雲櫻斜睨他,表情不屑一顧。
薄御抱著胳膊,好笑地反問:“誰說武夫就不識字?”
語畢,他也撿了塊石子,筆走龍蛇地寫了個“劍”字。筆畫間的飄逸勁兒,倒是不輸於穆流芳的行草。
20.第二十章
見她啞然,薄御就好心情地勾起唇角,表情得意洋洋。
若是等在書院外的手下見到他這副幼稚模樣,怕是會驚掉眼珠。
還有要事在身,薄煥便扔掉手裡的石子,長話短說道:“若是識字,可接些抄書的活計,不必…這麼辛苦。”
他沒有去看雲櫻懵然的表情,拿下唇邊的草葉站起身來,腦後裂錦般的馬尾搖曳著投落林間的光斑,很快便瀟灑地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玄色背影隱沒在幽靜的長路盡頭,他的每一次出場都這般猝不及防,方才說的話也莫名其妙。
雲櫻托腮看著地上的字,蔥白指尖細細描繪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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