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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同床共衾,並枕躺下時,連拘束也沒來得及,很快便沉沉入了夢鄉。
一夜安眠。
清晨睜開眼,榻側已無人,天光卻大亮了。沈令蓁心裡咯噔一下,朝簾外喚道:“嬤嬤,幾時了?”
季嬤嬤應聲入裡:“少夫人,卯正了。”親迎禮成,下人們改了稱呼,“姑爺說您連日辛勞,現下正是渴睡時辰,命老奴晚些叫醒您。”
沈令蓁掀開被褥,匆匆下榻:“這日子怎麼能晚?”
新婦入府,次日一早該去給長輩奉茶的。
季嬤嬤拿來早已備妥的衣物,解釋道:“定邊軍那處不安生,主君連夜北上,人早已不在府中。”
定邊軍較慶州更靠近西羌,是大齊邊關真正的軍事重地。
霍留行的父親時任定邊軍節度使,一年到頭本也沒多少日子待在慶陽家中。雖說在前朝堪稱“土皇帝”的節度使一職在大齊一再被削弱,如今軍政大權已被剝了個乾淨,地位全然不比從前,但苦活累活卻一點沒減,這樣的奔波勞碌是時常有的事。
“那婆母總是在的。”沈令蓁說。
“夫人有早起練武的習慣,這會兒還在演武場呢,您去了也見不著人。”
那倒難怪霍留行不著急了。
沈令蓁心不在焉地想著邊關不知是何等情形,又想著這位常年習武的婆母會是怎麼個模樣,待穿戴洗漱完畢,恰見霍留行打簾進來。
他穿了一身竹葉紋天青色直裾,玉冠束髮,坐在輪椅上遠遠地笑著看婢女替她挽髻。
沈令蓁透過銅鏡瞧見他,想到這是昨夜與自己同床而眠的人,一時有些不自在,但轉而思及正事,又收斂了這點小家子念想,偏頭問他:“郎君,邊關可是起了戰事?”
霍留行搖搖頭:“是西羌南方鹽、洪兩州爆發了旱災。”
沈令蓁神色凝重地點點頭,看上去有些擔心。
這別邦兩州的旱情,為何危急大齊邊境,霍留行其實還未將前因後果說盡,但見她如此神情,顯然已在一瞬間全數領悟。
他意外道:“你有見解?不妨說說看。”
這語氣,倒像沈傢俬塾裡常常考問沈令蓁的老先生。
她回過神來,搖搖頭示意沒什麼,答話也像個乖巧的學生:“我一介深閨女流,不敢妄議政事。”
霍留行也就沒有勉強:“那就不操心這些了。”
他在旁耐心地等,沈令蓁吩咐婢女手腳麻利些,待發髻挽好,便與他一道出了院子,去給練武歸來的霍夫人奉茶。
沈令蓁昨夜舉著紈扇被迎進來,沒能瞧清府邸的模樣,現下在敞亮的天光裡終於看了個分明。
三進的院子,長廊廣廡,空闊有餘。只是與臥房一樣陳設極少,相比汴京家宅奢麗的裝點,這裡少了花哨,至多可見色澤單一的木雕飾,秀致卻也清冷。
屋簷下,僕役在後頭推著霍留行,她則跟在旁側一路細看。
留意到她的目光,霍留行笑著說:“不比沈府富麗堂皇,但這裡地廣人稀,宅院之大,也是尋常汴京人家不可比擬。一會兒閒下來,我帶你瞧瞧家裡的演武場。”
沈令蓁笑起來:“好啊,我還從沒去過這樣的地方。”
霍留行偏頭瞧了瞧她。
畢竟是前不久才及笄的小姑娘,著實嫁得早了些,此刻面上孩子氣的歡喜,與一身直領對襟褙子配高髻的婦人扮相真是十二分的不相稱。
“郎君這樣看我,可是我哪裡穿戴錯了?”
“瞧著似乎是錯了,活像半大孩子偷穿了孃親的衣裳。”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沈令蓁發了窘,“誰叫我嫁給了郎君……”
她因為能去演武場觀摩心緒大好,一鬆懈,不小心便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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