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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年代,私企老闆和國企老總的界限非常模糊。
普通百姓看來,宋述民就是個大老闆,是響噹噹的容平市首富。而領導們眼中,宋述民只是多家國企的廠長,廠裡的一切都屬於國有資產。
沒有誰對誰錯,這是一筆糊塗賬。
讓我們來看看宋述民的履歷吧,他這次已經二進宮了——
宋述民原是盛海市的下鄉知青,因為和村裡的姑娘結婚生子,沒有選擇返回原籍,留在鄉鎮做起了基層公務員,隨即又辦起了釀酒作坊,漸漸發展為小型酒廠。
1982年的時候,改革的春天出現“倒春寒”,省裡“打擊投機倒把工作組”進駐本市。
當時全國都在抓“投機倒把”典型,工作組正愁不知道該抓誰,突然在市郊公路邊遠遠看到宋家的房子。那是一棟三層小洋樓,外牆還貼著白色瓷磚,放在80年代初不啻於豪華大別墅。
於是工作組的同志說:“住得起這麼好的房子,肯定是資本家。”
一查果然如此,宋述民開辦的釀酒作坊,非法佔用本該供給國營酒廠的酒瓶,又非法購買本市糧站的糧食用於釀酒。雖然那些酒瓶和糧食都高價付了錢,但放在80年代初確實屬於違法行為。
而且,釀酒作坊的僱工達到了12人,根據《資本論》劃分的界限,僱工達到8人就屬於資本家,存在“佔有工人剩餘價值”的現象。
宋述民因非法侵佔國有資產、走資本主義路線等罪名,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萬幸,在監獄裡只蹲了大半年,中央政策突然鬆動,宋述民由此提前出獄。
鑑於這次教訓,宋述民不敢再住鄉間小洋樓了,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財富。為了合法經營,他只能把自己的酒廠掛靠在鎮政府,性質由私人作坊轉變為社隊企業(即鄉鎮企業)。
宋家的悲劇也因此埋下伏筆,酒廠雖然是自家創辦的,但由於掛靠關係,屬於集體所有制,根本沒有清晰的股權劃分,這是80年代特殊的歷史產物。
大名鼎鼎的科龍和健力寶皆如此,股權不明帶來無窮後患,最終科龍老總被迫辭職,而健力寶則在扯皮中衰敗。
隨著中央加快改革步伐,宋家的酒廠辦得如火如荼。特別是到了80年代末期,由於物價闖關失敗,國家財政不景氣,中央下令“名酒不上席”。宋家生產的白酒趁機拓展市場,並且獲得市政府的支援,成為本地基層單位的招待用酒.
再借國營酒廠陷入三角債之機,宋述民到處活動奔走,終於把本市最大的國營酒廠給兼併了。
宋家不但兼併了國營酒廠,還順帶著兼併了市裡的五金廠和塑膠廠。
別以為這是什麼好事兒,被兼併的五金廠和塑膠廠都虧損嚴重。由於地處偏僻的大西南,想要拆賣都沒人肯買,工廠地皮也沒有任何開發價值,每年都需要宋述民從酒廠拿錢補窟窿。
當時全國都在這麼搞,地方政府頭疼於國企爛攤子,逮著一家明星企業就打包大贈送,或是進行聯營,或是直接兼併。由於是鄉鎮企業兼併國營企業,都屬於集體性質,上頭還有廠x書記當管家婆,宋述民連開除一個工人的資格都沒有。
宋述民使出渾身解數,終於要到更大的權力,把廠x書記架空之後,他成功將這兩家國企扭虧為盈。
市政府一看高興壞了,又把另外幾家虧損國企扔給宋述民管理,甚至還想打造一個具有示範作用的地方大集團。
為了獲得市政府的鼎力支援,宋述民只能照單全收,硬著頭皮把那些虧損國企給接住。
其實,國企虧損不算什麼,廠x書記亂插手也不算什麼,最可怕的還是企業股權不明晰。
宋述民雖然掌管著多家企業,坐擁數億資產,但他只是個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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