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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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沐浴在陽光之下，柔暖得像一塊暖玉，她的眼眸看向遠方，幾乎要穿透這個世界：“您沒想過嗎？修士被天道限制與凡人接觸就易產生因果，其實在保護修士的同時，更多的是保護凡人吧？有沒有可能，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呢？未來，也許天道和修士都會消失，而凡人與這些普通花草們，會始終存在。”

從認識歸靜妍以來，她一向是樂觀開朗的，還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如此深奧的話題。這並未讓他有了體悟，反而是懷疑歸靜妍知道了他引導其修習劍法的真正用意。

他觀察了幾日，才發現歸靜妍不過一時有感而發。隨後，他就將她說的話拋諸腦後。

而今，偽裝之人看著這些年年枯萎，卻過了千百年依然盛開的花，終於明白那時候的歸靜妍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即使沒有靈力和修為，這些花和凡人，依然能代代繁衍留存至今。

而修士，除非打破虛空飛昇而去，否則，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盡頭。

可此時所謂的明白，太晚了，他早已沒有退路。一滴混濁的淚落在地上，這個從來利益燻心的人終於承認，現在，他無比希望那個信任他的歸靜妍能活過來。

可惜，世上再無歸靜妍。

而他也會在一天之後離開，繼續走上自己選擇的命運。他和歸靜妍之間，早就是天人永隔了。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他看向關著滄海劍的盒子，終於將那壓抑多年的問題吐露：“她的心裡，早就沒我了吧？”

他想推卸應戰之人的責任，引導歸靜妍代替自己。

早在歸靜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時，她對他的好感與喜歡，早就煙消雲散了吧？

歸靜妍，看似謙遜有禮，實則驕傲至極，她怎能容忍愛慕之人的欺騙呢？

清風吹過院落，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只有這片歸靜妍曾經生活過的、安靜的天地，告訴他，失去了多麼重要的人。

與各派掌門商議之後，陳青率姬昌盛和弟子們返回太清，不幸中的大幸，太清在修真大會中並無弟子隕落。

況暮是與度北書齊名的劍聖，陳青身為弟子向來敬重，因此回到宗門的第一時間就去況暮處詳細稟報人魚島發生的事。

渡天峰位於掌門殿左近，是歷代太上掌門居所。

陳青沒有隨意飛至洞府，而是在渡天峰山腳看了一會，才將混亂的心境壓制下來，平靜地往況暮的洞府走去。

找到況暮的時候，他正坐在院中一處小亭裡喝茶，看到陳青後淺淺一笑，溫聲道：“你回來了，來，坐下陪我喝茶。”

陳青躬身問安：“見過師父。”落座喝過一遍茶後，才將人魚島的事一一報告給況暮。

當聽到期間隕落了幾十個年輕修士時，況暮不由嘆息一聲：“可惜了。”

太清法陣四季輪轉，此時已是深秋。樹葉由綠轉紅，繼而在帶著寒意的秋風之中吹落枝頭，為大地增添不一樣的風采。雖然熱烈燦爛，卻也物哀傷懷。

兩人就是對著這樣的景色，說著近來的事，陪師父喝完茶後，陳青才起身離開。

不過在離開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些話，恭謹問道：“聽守門的小道童說，師父前幾日提前出關且出去了一趟，是修煉有所阻礙麼？”

況暮平靜看他一眼，搖頭道：“無事，不過是覺得悶了，出門走走。”

得了他的回應，陳青沒說其他，往掌門殿而去。

枯葉落在況暮的肩上，他卻絲毫未覺。看著況暮離開的背影，況暮問道童道：“你與掌門提過我提前出關的事？”

道童邊收拾茶具，邊對況暮點頭：“是呀老祖，掌門方才還教訓我沒及時將這事稟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