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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做了這些事,自問無愧於心——那樣的情況下,保住自己性命並且不牽連到裕王才是真要緊。依她所想,只需等上幾年,裕王現今這窘迫的境況大概就可以大有改觀。到時候,她也能跟著雞犬升天。
可是,真等她見了裕王卻又心虛起來。
裕王自西苑回去後便病了一場,這一日卻是撐著病體來送李清漪。他面色蒼白,頰邊帶著病態的紅,一雙烏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極黑極亮。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掀開馬車上的簾子,靜靜的端詳了李清漪幾眼,許久方才扶著太監的手從車上下來,不疾不徐的道:“看王妃這成竹在胸的樣子,必是已對日後之事有了打算。”
李清漪其實很想糾正一下他的“口誤”——依照皇帝旨意,她現在已經不算是裕王妃了,正確叫法應該是“靜敏仙師”。不過,她端詳了一下裕王這不同尋常的神色,只覺得他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樣,很是乖覺的低了頭,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不吭聲。
裕王一直覺得自家王妃聰慧不下男兒更兼心底良善,真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如今見了她這裝出來的乖巧模樣,不知怎的倒又是平添了一份恨來:她這悶聲不響的模樣,倒是真能把人氣死了。
裕王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又恨又惱,明明已是發瘋般的想要把自己的一腔心意全都說個清楚,狠狠打破她外頭的殼子,逼出她的真心,可是到了頭來,他卻只能端著一張蒼白的臉,不動聲色的問她:“你信我嗎?”
李清漪不知就裡,斟酌了一下,口是心非的應道:“自然,是信的。”
裕王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頭,手指用力的幾乎要按到她的骨頭裡,目光直直的望進她的眼底:“本王已經派人去白雲觀安排妥當了,王妃儘管放心——最多三年,本王必會迎你回府。”
他在李清漪面前一般都喜歡用“我”這個字,可這句話卻用了鄭重其事的用了“本王”,顯然是極其認真的,認真到需要用他的身份來提醒自己和李清漪。
李清漪心頭咯噔了一下,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好半天才頷首應下:“殿下既然有此之言,我,我自然是等著的。”
裕王心下稍安,目光流連在李清漪白玉一般的面頰上,十分眷戀的端看著她纖長濃密猶如蝶翼般的眼睫。他幾乎要忍不住說幾句“我會抽空去白雲觀看你,安心呆在觀裡別亂跑,可別叫我遇見旁的男人”云云。好在,他還要臉,雖很不是滋味,但聽著那句“我自然是等著的”竟也微覺寬慰,倒也壓了一小半的火氣,可以勉強維持住體面。
真是沒救了。裕王悶悶的想著,臨別前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我記得《玉臺新詠》裡有首詩。”
李清漪詫異的抬首去看裕王,好半天方才試探的介面道:“感君區區懷!君既若見錄,不久望君來。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這是《孔雀東南飛》裡,劉芝蘭和焦仲卿分別時的寄語。劉芝蘭被迫歸家,臨別前對著焦仲卿說:“感謝你對我的誠心和關懷。既然承蒙你這樣的記著我,不久之後我會殷切地盼望著你來。你應當像一塊大石,我必定會像一株蒲葦。蒲葦像絲一樣柔軟但堅韌結實,大石也不會轉移。”
劉芝蘭和焦仲卿最後的結局固然不佳,但是這句詩用在此處卻是頗為恰當。另外,李清漪私心裡也覺得皇帝頗有點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壞婆婆模樣。
裕王得了話,心裡終於覺得有些滿意了,他微微點頭,拿眼盯著她,重重道:“記著你的話。”說罷,扶著宮人的手,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回城去。
臨上車時,裕王看了眼服侍自己的小太監,忽然道:“你說,送行的那些人眼看著對方離開,是什麼感覺?”不等太監應聲,他已經自語把話接上,“若是本王,一定要比對方更早轉身,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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