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鉗制他的手掌稍微放鬆,不待顧士伯說下一句,他猛然抽身向外跑了。衝出宴會廳,司機們都待在專門的休息室裡,他找不到,便一口氣跑到街面上打車。
今天最後一列航班是十點多,顧拙言在路上訂好機票,回家取上證件,一口氣沒喘便往機場飛奔。
大門前只餘一截汽車尾氣,薛曼姿追出來,她從未見過顧拙言這副樣子,慌得遭不住,誰攔便跟誰急,猶如一頭喪失五感發了瘋的獸類。
縱然擔心,可薛曼姿到底經的事多,先安排司機去機場照看,再聯絡顧士伯,讓對方和顧平芳那邊先瞞住,免得老爺子記掛。都安排妥當,她理一理情緒給薛茂琛撥去電話,三五句一問,原因自明。
高架上夜霧繾綣,風都吹不散,顧拙言催趕得司機幾乎發火,一到航站樓,他摔上車門跑進去,迎面螢幕上訊息滾動,幾列航班因天氣原因延遲起飛。
顧拙言看到飛往榕城的航班號,頓時頭痛欲裂,找到服務檯,扒著檯面擰眉眥目地問,天氣怎麼了?延遲多久起飛?!能不能給個準確時間!
地勤見慣難纏的旅客,一遍遍說明,卻始終沒按下呼叫安保的按鈕,因為發覺面前的少年要的根本不是解釋,吵嚷也漸漸變成懇求,他要走,要飛去榕城,多等一刻像是要了他的命。
顧拙言歇斯底里,東南西北的過客都引頸注目,看他鬧騰,笑話他瘋癲,甚至有人舉著手機偷偷拍照。家裡的司機趕過來,擋了鏡頭,將人群哄散,攬住他的肩膀朝遠處溜達。
你從小到大,何曾這樣過啊!司機說。
的確沒這樣過,顧拙言生來就體面,哪怕當時一紙情書見了光,那麼露骨,他杵在走廊高聲出櫃時依然腰桿挺直。被送往榕城,從離家上車至機場登機,昂著頭都沒低下過半分。
今晚,方才,他像個無理的、沒素質的混混,大吼大叫成為陌生人的笑柄。真夠狼狽的,從頭到腳的狼狽,他這麼想。也真夠操蛋的,他有點恨。
顧拙言的情緒一點點沉澱,在航站樓外立著等,一月末的北方氣溫降至零下,手裡的熱咖啡趁人不注意就飄散完熱氣兒。他執拗地立著,來往的車輛,遙遠的夜幕,勞斯萊斯後座上模糊的顧士伯的輪廓,都陪著他。
十點多的航班延遲一小時,兩小時,凌晨已過去,機場內釋出通知,手機也收到簡訊提醒,因霧霾嚴重,本次航班取消。顧拙言一言不發地繼續等,假裝沒有看見,一雙眼不知疲倦地望著遠處,濃濃的陰霾,為什麼偏偏這時候堵著他的去路。
夜間沒有火車班次,航班夭折,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顧拙言如一尊石雕蠟像,鼻尖凍得通紅,百骸沒了溫度,就那麼犟地一直佇立到天明。
後半夜颳起大風,鬼哭狼嚎般,摧花撼樹的力道比刑鞭更重,抽打在身上和臉上,侵入喉腔與肺腑,顧拙言揣著羽絨服口袋,垂著眼,沒挪動丁點方寸。
司機隔著車窗瞧,替他冷,倒吸一口氣問顧士伯,這樣可不行,要不把他強行拖上車?或者回家取兩件衣服?
顧士伯說,不用。
冷就捱著,之後燒了病了也受著,為一個人這樣值不值,先得嘗過,之後再想明白,值得便不必後悔,不值,自己才能記下這份教訓。
一場狂妄的大風席捲整座城,枯枝斷裂,落葉殘渣散在柏油路面,勞斯萊斯的車前蓋覆上一層灰塵。晨光熹微時,放晴了,濃霧重霾都被吹開,天光逐寸下至。
顧拙言的身體是一臺鏽住的機器,動了動,骨骼嘎吱發脆,邁出第一步時腳踝凍得針扎般疼。航班開始恢復調整,他改簽最早一班,過安檢候機,終於有勇氣看看聊天列表。
夏維通知莊凡心要走的訊息後,群內炸了鍋,有人不信,有人驚呼,莊凡心措辭輕快地承認,很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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