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英雄不問出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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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飛不動聲色，年輕的臉上，眉頭微鎖，嘴角欲動，目光平靜地盯著發言的人，卻不打斷這些生命中最原始的聲音。

他看著眼前的一個個衣衫破舊、神情或激昂，或壓抑的農民。

他聽著他們痛苦的傾訴，有聲的吶喊，眼神中的不甘與火焰。

他的內心也已風起雲湧，戰鼓聲聲。

改革開放，不就是一場另一種形式的革命嗎?

自己作為重生過來的人，如果浪費了先知先覺的能力，如果不能夠從草莽中帶著這些窮苦的人們殺出一條生路，情何以堪！

他的心中，同樣壓抑著不甘心，他的眼神中，同樣有火焰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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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發言的農民，自稱西華村的宋小寶坐下了。身材瘦小，膚色黝黑，卻帶著淡淡的平靜。

葉飛觀察到，這個宋小寶同樣是個富農，但卻是神情最冷靜，喜怒不形於色的一個。

從面部，你看不出他多少的內心變化，這跟他的膚色無關。

他說話的口氣、態度卻讓人舒服，看起來屬於情商較高的那一個。

宋小寶在簡單介紹完自己，就是感謝和表態：“只要葉經理批准，我是鐵了心做這個代理，跟著大鯊魚乾！讓我幹一個村的可以，幹一個公社的可以，讓我幹一個縣的也可以。別笑話俺，俺家家族大，兄弟們多，不怕幹大了，地不種也行！”

這話在現場一時引起軒然大波，一些保守的農民面面相覷，瞪大的眼睛似乎在交流著——

這個叫宋小寶的傢伙，要麼是個懶漢，要麼是個賭徒……

葉飛聽到這裡，卻忍不住笑了，接過話茬說：“宋小寶同志，謝謝你的信任！代理制度我馬上要詳細講。不怕能幹的，就怕不敢幹的！”

接著，他站起身，神情嚴肅起來，“我不想跟大家講三年五年後、十年八年後，這個國家變成什麼樣子。這些，有條件的人，多去聽聽廣播，多去看看報紙就可以做出一些自己的判斷。”

“先說這個家庭成分。我可以負責任地跟大家透露一個訊息，劃成分將成為歷史了。大家可以自己思考一下，恢復高考、土地承包這些對咱們比天還大的事情，有哪一件還考察成分了？現在形勢很明確了，有能耐吃好飯，沒能耐去要飯！不管白貓黑貓，抓著老鼠就是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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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還有懷疑，我就再舉幾個例子。四川省新津縣的劉氏兄弟就是富農成分，小弟劉恆好創業時一個月原來38元，不低了吧！人家養殖和飼料生意，從零起步，現在固定資產已經幾百萬了。他的感受就是，支撐一個人不斷前進的是不斷地追求、奮鬥。”

“再說重慶萬縣的牟期中。也是富農，人家那邊三年前就讓開商店，當年就掙了8萬元。抓住的就是先行一步的機會，現在資產怎麼也在千萬級別了。”

“再說困難戶。咱們國家現在還很困難，你說咱們老百姓能有多少不困難的？多少家庭還要靠輔糧解決餓肚子的問題？困難不可怕，貧窮不可怕，因為從上到下都在想經濟發展。貧窮的經歷也是一筆財富，百萬富翁劉恆好對媒體記者說，他富有了，可是覺得吃來吃去還是以前的麻辣豆腐、辣椒是最好吃的菜！”

……

現場的農民聽著葉飛的話，聽著天南海北、有名有姓的動輒百萬千萬的富翁，感覺有點騰雲駕霧。

臉上先是震驚，不相信的神情，接著就浮現出神往的表情。“有一天，我是不是也會成為百萬富翁？”這是每一個路人都會做的夢。

錢本來就是中性的。要打掉那些唯成分為豪，談金錢就是思想落後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