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驚聞家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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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熒熒、燈昏欲蕊。

孫兒已伏案入睡，發出輕微的鼻鼾聲，頭上扎著仍血跡斑斑的繃帶。

平時英俊瀟灑的面龐，變得蒼白憔悴不堪，檯面的紙上寫著：《卜運算元.憶佳期）》

粉夢憶佳期，月下花前佇。共侶連心盟誓時，幽愛那堪數。

邀月月不言，問花花無語。月落花飛不見伊，斷愛漣如雨。

一陣輕風隨來，風輕簾動，望出窗外，竹梢風動，月影依牆，好一片清幽悽楚。

這個孫兒雖然在珠圍翠繞、錦衣肉食的環境下成長，他僅五歲，妹妹三歲時，已父母雙亡。

夏擎天端詳著，自己年紀大了，又整天忙於生意，沒有精力照顧偉孫兒，他也算是不幸的了。

奶奶華詠梅見，這對小孫兒可憐，也常常去照顧他們。

夏英偉身上既有父親的敦厚老實，又有母親的精明賢慧，自小就很逗人歡喜。

夏擎天記得有一次，自己去探望這對苦命的小孫兒。

七歲的夏英偉，望著一片似火的丹楓林，紅得發光，紅得鮮亮，風過之時，層層相疊，上下波動，痴痴入迷。

紅葉為有情男女傳遞相思之情，箋中枕畔，柔情萬縷。

孫兒小小年紀，雖然不諳男女之愛，不懂傷春悲秋，但對美麗的景色，卻像熱衷於旅行的人士般眷戀。

夏擎天這天難得空閒，攜他到小姐樓，帶上夏小莉一起，去藕香榭觀賞荷花。

當時，夏英偉望著藕香榭的牌匾，對爺爺說：“蓮藕本身一點兒也不香，叫‘藕香榭’，豈不是亂彈琴麼？”

夏府的所有命名，都是夏擎天請一位博學鴻儒來取的，今見小孫兒如此一說。

夏擎天便故意考考他說：“那麼依你所見，應怎樣改才好！”

“我認為荷花才清香遠溢，宜改為‘荷香榭’，最為恰當，才符合事實。”夏英偉胸有成竹地說。

夏擎天覺得孫兒言之成理，果真按孫兒的建議去重新命名，從此他更加註意培養那個小孫兒。

夏英偉十五歲那年，夏擎天帶他與丁靜雯、及夏小莉一同遊柳堤。

東那座漢白玉石九拱橋，如彩虹般橫臥在碧波浩渺的湖上，蔚為壯觀。

夏英偉想起黃庭堅的詩歌：“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然後，說：

“這座橋應叫‘凌波橋’。”

他們在堤上漫步，那裡綠柳垂湖，花香浮動，和風拂衣，眾人心情特別舒暢，心曠神怡。

湖邊婀娜多姿的綠柳，雜以桃杏，紅香綠玉，兩岸遍種綻放的杜蘅花、白芷花，綴錦清芬。

夏英偉吟誦：

“繞堤碧柳一樹翠，兩岸蘅芷三處香。”

大家一致鼓掌，最後他們一同來到，原丁靜雯住的秀閣，夏擎天問大家：

“這裡又叫什麼好啊？”

幾個人環顧四周，見此間周圍花木掩映，綠草茵茵，幽香縷縷。

夏小莉略思索一下道：“生香不斷交花樹，怡紅快綠盡朝暉。就叫‘朝暉樓’唄。”

丁靜雯微笑著說：“山容水色成翡翠，風敲枝妍綠生涼。取名‘翡翠軒’吧。”

夏英偉隨後說：“芳氣襲人春意暖，鵲聲囀林麗日晴。就叫‘暖香閣’好。”

夏擎天很高興地點了點頭。

夏擎天見這個孫兒長得丰神俊朗、風流倜儻，他的外形更像那位才貌雙全的兒媳婦。

自己曾經以夏家能娶得此兒媳婦，是祖宗福廕、是夏家的驕傲！

夏擎天看見孫兒，又想起兒子和那位才高命短的媳婦來，不禁心潮澎湃，悲從中來，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