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互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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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體都有自我保護機制，會自動忘記讓你曾經十分痛苦的記憶和經歷。

蘇鳶以為的是時間撫平，實際上卻是她自己在保護自己。

但此刻蘇鳶沒有想到這一層，而是努力把自己從傅宸澤的敘述中抽離，做一個旁觀者。

做一個冷靜又理智的旁觀者，分析這場夢為什麼困擾傅宸澤。

好半晌，傅宸澤才斷斷續續說完。

其實他的話並不多，只是說著說著，就會陷入回憶忘記自己在病房裡。

“就這麼多？”蘇鳶問。

傅宸澤閉上眼睛，“嗯”了一聲。

“傅總，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在後悔？”

傅宸澤忽然睜開眼睛，目光直直射向蘇鳶，要看她是用什麼表情問出的這句話。

儘管已經驗證過無數次，蘇鳶並不是記憶中的那個蘇卿棠，可觸及她平靜的面龐時，傅宸澤還是有些失望。

“嗯。”傅宸澤惜字如金，只肯吐出這麼一個音節。

五年來，他每個晚上，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會自動浮現所有關於蘇卿棠的記憶。

只可惜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也沒有一點和諧的記憶。

當年若不是奶奶發話，他也不會娶蘇卿棠。

自從蘇鳶出現，他已經很少會夢見以前的事，昨晚聞到草藥包的味道，才喚醒了記憶。

“傅總為什麼會覺得後悔，你有想過嗎？”蘇鳶語調平緩，沒有摻雜絲毫個人情感，聽不出質問和指責。

順著她的話，傅宸澤第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半晌，傅宸澤搖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蘇鳶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那麼強硬。

現在是心理舒緩時間，當務之急是治療好傅宸澤，拿到醉心草。

還不是質問的時候。

傅宸澤和蘇鳶對視，在她的雙眸中看不到什麼情緒，她太平靜了。

“不知道怎麼說。”傅宸澤如實回答。

是真的無從說起。

當年蘇卿棠死訊傳來，他措手不及。

即便當時已經準備好了和她離婚，卻還是心裡空落落的。

尤其是在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是什麼野男人，而是他自己的那一刻。

悔恨，愧疚，全部席捲而來。

經過五年的時間，同樣的情緒只多不少。

蘇鳶個人並不願意探究傅宸澤到底是怎麼想的，可作為醫生，她不得不這樣做。

“那我說，傅總聽著看對不對？”蘇鳶認真問。

傅宸澤沒說話，算是默許。

“傅總時隔五年，想起自己去世的前妻，應當是有些後悔在吧？”蘇鳶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床邊，“傅總是不是在後悔當時沒有對她好一點？”

“如果覺得我說得對，傅總你就眨眨眼吧。”

傅宸澤緩慢眨眼，態度上很配合。

這讓蘇鳶的心情好了一些，沒有沉浸在五年前的痛苦回憶中，而是回到現實。

“那我繼續。”

“傅總，人死不能復生，即便你後悔愧疚，人沒了就是沒了。這樣的情緒只會反覆折磨你。所以，聽我一句勸，傅總不如慢慢忘了她。”

“不。”傅宸澤終於開口，語氣堅定，否定蘇鳶的提議。

蘇鳶心中吃驚，但面子上沒有表現出來。

“傅總是不願意忘記前妻？”

傅宸澤點頭，“她對我很重要。”

她是自己的妻子，是安安的母親，怎麼能忘記。

“那傅總寧可被這樣的夢折磨一輩子，也不肯忘記她？”

蘇鳶只覺得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