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混沌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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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沉沉，風狂雲走，大雨即將來臨。

鄂西蒼蒼莽莽的神農架每當這個時候，大批旅遊人群便會從潮湧而出，迴歸附近大大小小的城市，躲進旅店，暫避風雨。

進入神秘的野人林區已是第三天，天心仍不願退出。環眼四顧，樹幽林靜，一路上和他一樣有著尋找“野人行蹤”雄心的遊客已然全部撤盡。

寂靜的山林，呼呼的風嘯，天心仰面朝天，噓出一口長氣，眼中迷濛起來。他願繼續前進。踏青神龍架，找尋野人也許是個旅遊夢想，但涉足優美奇險的風景，一個人四肢齊用才能攀上一塊黑不溜湫的蒼巖，一個人獨處時才能聽到的幽異的山空水響，一個人便是狂呼猛喊也得不到回應的恐懼，都令他耳目一新。

因為，每每這個時候，他都能真切地聽到自己的心跳，感應到自己的存在。

現在，這種感覺再次光臨。天心微嘆，就近找了塊略顯平整的大石頭坐下，支起帳篷，等候暴風雨的來臨。看著風狂雲吼的天空，他的思緒迷朦起來，往事群魔亂舞……

三天前，亦即2o2o年8月初，他工作滿一年，獲得年休假期，於是來到神家架探險，尋找野人。

2o16年元旦，父親去逝，那天，天空飄雪，讓他冷透。

2o17年，給她打電話，電話裡的迴音人沒變，但輕輕的只做朋友的話音如輕輕的天雷。他沒碎，但夢碎了。

2o1o年，考上大學，接到通知書的那天，燦爛，燦爛的父親，燦爛的自己，燦爛的一草一木。

2o13年4月，父親來看他，那是他與父親數年來次合影，相片上的父親不老，挺有精神，只是這張相片丟了，他一直在找。

2o15年，踏上工作崗位一年，那時的他和好雄的心如今都只剩一點影子。

2o18年，辭職下海奔赴南國，半年不到，便覺得那句“外面的世界很美麗，外面的世界很無奈”的歌詞，作者體得準，寫得毒。

平時都幹什麼了，好像讀史書時還曾經握緊拳頭。軍訓打靶時，隔著鏡框打了兩個十環，到現在，心中仍頗為得意。後來，對了，自己變得好複雜，老覺得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人不是人……

……

“轟隆。”高天炸雷打斷遐想，狂風暴雨如約而至。天心中斷紛亂的思緒，站起狂嘯一聲，向著閃亮的閃電揮一揮手，正待躲進帳篷，雙眼卻突然直。閃電劈來的方向，一條只有點路的影子的羊腸小道浮現。小道遠處，是一幅絕美的輕靄山圖。

暴雨如注。額頭在風雨之中有點生疼，天心揉了揉掛著水花的眼睛。對面那小道益清晣起來。天心沒有多想，在風雨中打著圈，拿出野人般的潛質，向小道衝去。

不知跑了多久，累得腰痠腿軟，腹空神疲，歪歪欲倒之時，他突然聽到一種清亮的聲音，“砰”，好像是門被撞開的聲音，天心衝了進去。

堆金山，倒玉柱，巨大的慣性將天心最後一點潛力耗完，仍沒有止住他前撲的身體，天心像一團爛泥般橫陳綠地上，勉強翻了一個身，無神的眼光仰望藍藍的天空，腦門黑，昏睡了過去，最後的記憶是藍天好像變白了。

時間靜靜流逝，也許百年，也許千年，也許萬年，天心醒來，猛地按地一蹦而起，環眼四顧，天藍，雲白，山蒼，草綠，還有一座高聳入雲的雪色九層高塔。

“這是什麼地方呀！”

天心看呆了，深吸一口氣，澹澹自語。他已經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尚在神農架，山石土木先不說，就是空氣，他也懷疑，因為，剛才的深呼吸給他的感覺像是在吸氧。

“歡迎你，遠方的客人！”

怔神之間，一道銀色的亮光閃至，沒入他的腦際，同時一個宏雄慈祥的聲音響起，他之前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