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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碧華伸手就往葉深臉上招呼。
陶鹿猛地站起來,卻見葉深微微後仰,避開了那一巴掌;然後陸明燁扶著猶氣憤不止的盧碧華慢慢往外走去。葉深頓了頓,又在門外的躺椅上坐下來,晃了兩下,把棒球帽拉下來遮住臉,似乎是睡了。
陶鹿把目光挪開,投向落日熔金的天空。她看了太久。
溫瑞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開口溫和道:「日本人喜歡把黃昏前的一段時間叫做『逢魔時刻』。他們篤信這是一個被詛咒了的時間,所有的邪魅和幽魂都會在這時候出現在天空中。而單獨行走在路上的,會被迷惑而失去靈魂。」
陶鹿輕聲道:「鈴木合香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她對上溫瑞生的視線,解釋道:「她是花樣滑冰的日本選手。」
溫瑞生翻開了陶鹿的諮詢冊,引導著話題,「據說你四歲開始學花樣滑冰,是因為在滑冰場遇見了一位叫楚涵的小哥哥。據你母親說,你小時候很喜歡這位只比你大一歲的小哥哥,經常跟他一起練習,由此走入了花樣滑冰的職業生涯——是麼?」
陶鹿嗤笑一聲,看了一眼殘茶杯盞上猩紅的口紅印,淡淡道:「我的媽媽對我還真是不瞭解呢。」她頓了頓,輕而堅定道:「不是。」
「那麼從你的角度來講,故事應該是怎樣的呢?」
「我爸爸以前是學花樣滑冰的,只是一直沒混出名堂來,後來結婚有了我,就下海經商了。我一直記得,很小的時候,在外婆家,有一天外婆和外公不在,我爸本來不知道因為什麼正在打我,忽然電視裡播放了一段花樣滑冰的比賽,他就丟開手去看電視不管我了——我一直記得,是花滑讓我免於捱打。」陶鹿頓了頓,剋制住情緒,儘量直白不帶描繪地講述,「但是我媽說是我自己腦子裡的幻想,因為我們還住在外婆家的時候,是我兩歲半之前的事情。她說那時候的我不可能記事兒,一定是我幻想出來的。不管究竟是真是假,我一直當成真的來記著。」
「你爸在你很小的時候就打你?」
陶鹿眼圈驟然發紅,她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溫瑞生道:「被打的小孩子記事兒的確會早——面對生命威脅的時候,為了活下去,幼體只有儘早記憶,才能提高存活機率。」他平淡溫和地說著驚心動魄的話,又問道:「你的童年生活怎麼樣?小時候父母感情好嗎?」
「很痛苦。」陶鹿掙扎著壓下嗓子裡的哽咽,「我經常躲在門後,看到我爸揪著我媽扇耳光。」她頓了頓,又道:「我媽洗澡的時候都會帶上我,這樣外婆進來給她放衣服的時候,她就可以把我抱在身前、擋住胸口胳膊上的淤青紫斑。」
她攥緊的雙拳發顫,像是又回到了不堪的童年。
「所以你學花樣滑冰,是為了完成你父親未能實現的夢想,進而避免捱打,是麼?」
陶鹿艱難點頭。
溫瑞生毛筆輕勾,在成因分析的社會因素一欄寫下前兩條診斷結果:
一.幼負成責,負重學習
二.家庭內部人際關係緊張,父親對母親、孩子存在長期家暴。
溫瑞生又道:「我看了你的病例,專門諮詢了花樣滑冰的教練。他說花滑一般腿和腳比較容易受傷,而像你這種程度的腰傷卻很罕見。你能解釋一下嗎?」
陶鹿僵住,她抿緊了嘴唇,像拒不開口的河蚌,再不給出回應。
她不肯說出腰傷的原因。
溫瑞生安靜等待著。
陶鹿從揹包裡取出一本陳舊的日記本,珍重地放在紫檀木桌上,輕聲道:「溫醫師再見。」
日記本上染著清雅的茉莉花香。
溫瑞生手指輕撥,翻開折起來的那頁,是女孩最近的一篇日記。
「奶奶,這段時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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