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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是信自己能保護的了她。

而他在樹下的那整整半個小時裡,卻找不到一個保她無恙的脫困之法。

這十年間,他從寂寂無名之輩,走到了教育界的高位,以為能軍政的紛爭抽身,踏上科學的道路,從此再不用受制於父兄。

但當沈邦以絕對的軍權控制他、絕對的殘忍要挾他時,所有兩全的可能「性」都被封死,斡旋的餘地微乎其微。

為今,只有兩種辦法……

一種,是他向父親認錯,承認自己的欺瞞,父親便會以她為脅……或可多加周旋,只是他了解父親想要什麼,要和父親達成條件,恐怕今後不會再讓他回到上海了。此法的後果是相見無期,這個風險他冒不起,他不能冒。

可第二種……若然與她相認,她會答應麼?

他起了一霎的念頭,便如焚燒而起的野火,怎麼也撲不滅。

雲知看他袖子裡的拳頭越捏越緊,歪了歪頭,身子往前一傾,「沈先生,你怎麼了?」

「什、什麼?」

「你進門開始,就憂心忡忡的模樣,到底出什麼事了?不妨說說,興許我幫得了你呢?」

雲知問這句話,實則是在試探他。

她昏「迷」前,滿心滿意想著與他攤牌,將所有事說的清清楚楚。醒轉後,見他待自己無微不至,更覺得他也許是認出了自己。但她心裡又有不確定,若她上趕著問,他不就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原諒他了麼?而且,萬一他已經把前塵放下,才覺得沒必要與自己相認呢?

她問完這句,但見他又偏過頭去,「沒什麼。」

嘁。脖子都紅成這樣了,肯定有事,他願不告訴自己罷了。

她撅了噘嘴。

都多大人了,這悶葫蘆的個「性」怎麼還不改?

「不說就算了。」

她從被窩裡伸手去拿外衣穿,看他立即站起身背過去,又覺得好笑,心道他還真奇怪,明知道她穿著單衣呢,有什麼好避諱的。

遂起了玩心,「沈先生,這裡是你的房間吧?」

「嗯。」

「那你當年新婚逃跑,將美麗的新娘子獨自丟下,就是在這兒?」

忽然聽她主動提起,他呼吸一滯,「……嗯。」

她長長「噢」了一聲,「那你說,她要是知道你帶著別的女孩子睡了她的床,會不會很生氣啊?」

「應該……不會吧。」

「你怎麼曉得她不會?」她扣好外袍釦子,語氣還頗認真,「丈夫將不相干的女孩都能帶回家,誰知道還帶了幾個……」

「誰說你是不相干的人?我只……」他倏然回身,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已走自己身後,話音都戛然而止了。

「只什麼?」她問。

我只有你一個。

他鬼使神差地問:「你……若你是她,你會原諒我麼?」

她不動聲「色」輕咳一聲,「原諒?你指的是什麼?」

他抿了抿唇,喉頭一動,「逃婚。」

終於等他問出口了。

她背著手走了兩步,「新婚之夜拋棄新「婦」,這種事,天底下的女子都不可能會原諒的吧。」

沈一拂眸「色」倏然黯下。

「除非有什麼苦衷,那就另當別論了……你有麼?」

她「循循善誘」,本意是想他順勢將過往的事說出來,卻不知這句詢問在沈一拂聽來,更像是在反問——好比「難道你還能有什麼苦衷」的意思。

他早將當年的事回想過千遍萬遍,既愧自己在琉璃亭提出「多交往一年增進瞭解」惹她發怒,更悔新婚之夜的那句「當斷立斷」惹她傷心,錯在於他,全在於他,何來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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