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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著她,眼裡也含著淚,卻拼命不讓那淚水掉出來,“我早該不信你的眼淚。你的眼淚只是你的武器,從我很小的時候,你抱著我哭說不離婚全是為了我,要不是為了我你早就不在有我爸的家裡留著了——我那時候都信了,怕得要死,也恨得要死。其實你究竟是為了誰呢?不過是當時沒找好下家罷了,如今找到了陳叔叔,不是說走就走了麼?”
她在盧碧華錯愕的眼神裡,淡淡一笑,指尖挑飛眼角濺出來的淚花,輕聲道:“其實我能理解我媽為什麼總是在我爸打我的時候煽風點火。因為她也是被打怕了。我爸打我跟打她不一樣。以前我總覺得我爸打我狠,直到有一此我爸氣急了擂著胳膊下死勁兒在床上捶我媽,被我透過臥室門縫看到,才知道,原來我爸打我的時候還都是收著勁兒的。”
盧碧華眼淚流的更兇了。
陶鹿咬唇,譏誚一笑,輕聲道:“所以我說,我能理解我媽,她也是被打怕了。所以她一看我我爸發火,心裡就慌,看著我爸打我的時候,估計就會鬆一口氣,但是又擔心炮火轉移到她身上,所以要煽風點火,表示自己站在我爸那一遍,好叫我爸不會遷怒她。至於我會不會被打得更重——反正我爸打我,總是收著勁兒的。我媽大約也知道打不出什麼事兒來,所以——管他呢,她先不捱打了就好。”
盧碧華沉默聽著,仍是流淚,只是卻再也不說“你這孩子真叫媽媽傷心”這種話了。
室內忽然一片靜默。
陶鹿終於把這麼久以來在心裡憋著的話,當面說出來,忽然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輕鬆暢快。
溫瑞生轉向盧碧華,眼神犀利,穿透鏡片,落在盧碧華面上,像一把削鐵如泥的手術刀,“盧女士,您覺得陶鹿的話說的對麼?”
盧碧華只是沉默流淚。
“那麼,我嘗試來總結一下。”溫瑞生溫和道:“在你們和陶振華的家庭關係裡,本質上你們兩個都是被壓迫者。但是為了少受傷害,所以盧女士在保護女兒與自保之間,主動選擇了以加重女兒可能受到的傷害為代價的自保。”他頓了頓,平靜看著盧碧華,“我們只是在討論,並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人在非正常狀態下做出的選擇,背後有複雜的心理成因,不能一概而論的。”
盧碧華捂著小腹,臉痛苦地扭曲起來。
溫瑞生溫和道:“你能在這樣的身體情況下,前來參與陶鹿的心理諮詢,無論如何不會是一位壞媽媽。”他看著陶鹿,同樣溫和道:“當然,可能離世人謳歌的好媽媽標準也有距離。但是要知道,無私純粹的母愛之所以被人謳歌,就在於其實並不常見。”
盧碧華和陶鹿都抬頭望著他。
溫瑞生坐在寬大的紫檀桌後,暖融融的夕陽透過明淨的窗戶灑在他背上。他胳膊撐在桌面上,雙手成塔型、指尖輕觸,透著自信。不知道為何,他說的話莫名令人信服,“世人對好媽媽的要求太過嚴苛了。做媽媽的,如果沒能做到,不要太自責。做孩子的,如果自己的媽媽沒有做到,也不要太指責。要知道,為人父母與為人子女,如果都按照書本上‘好’的標準去界定,那多半人是做不到的。要學會跟身邊的人,也跟自己內心的小孩和解。畢竟,我們來做心理諮詢,是為了直面痛苦,解決痛苦——而痛苦要怎麼解決呢?”
溫瑞生翻手示意陶鹿,袖口潔白如雲,“你已經在解決痛苦了。”
“我?”陶鹿怔怔的。
溫瑞生溫和笑道:“痛苦是無法消解的,只能接納。而接納的徵兆,就是領悟到一個訣竅。”
“什麼訣竅?”
溫瑞生輕嘆一聲,目光悲憫,“學會不問為什麼。”
世間事,不是書本上的習題,沒有正確的答案,也沒有老師告訴你為什麼。
為什麼我喜歡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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