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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邊走邊嘟囔:「好吧……」
過了會,隔著一段距離隱隱傳來玄關門關上的聲音。
姜昀祺仰面躺倒,盯著昏暗天花板,琢磨兩下,覺得衣服應該都被裴轍收拾好了。腦子頓時冒出裴轍給他一件件撿衣服的情景,姜昀祺越想越想笑,抱著被子四處翻身,不是很想起來。
房間窗戶好像開著,深色窗簾水紋一樣拂動。催眠一樣。
裴轍進來的時候,姜昀祺又快要睡著。
整個人斜著佔據裴轍位置,細長雙腿直直伸出床沿,白得晃眼,被單鬆鬆垮垮搭在小屁股上,剩下大半全摟進懷裡,抱窩似的埋頭睡。單薄脊背全露著,又是大片雪白,像是塊被人握在手心反覆疼愛把玩過的玉,染足了氣息,溫滑細膩。
裴轍站著看了會,在床沿坐下,伸手握住姜昀祺一隻腳踝。
感受到裴轍掌心傳來的幾分力道與熱度,姜昀祺迷迷糊糊:「裴哥?」
裴轍沒鬆手,指腹摩挲凸起的腳腕骨:「起來嗎?」
姜昀祺從裹成一團的被子裡抬起頭扭過脖子往後瞧裴轍,一雙眼還有些紅,嗓子微沙:「起的。」
裴轍聞言沒說話,垂眸注視姜昀祺腳踝,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昀祺動了動腳:「裴哥?」
裴轍抬眼,黑眸平靜:「昀祺,為什麼關心奧仔的事?」
姜昀祺頓住。
床笫間的繾綣笑鬧是一回事。裴轍瞭解姜昀祺,更瞭解他「問問」背後自己都未曾察覺、或者說不甚明瞭的下意識。
片刻,姜昀祺起身坐起,對裴轍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
裴轍注視他。
姜昀祺想起在岑邵東辦公室看到的那張通緝。
奧仔的臉比記憶裡的更深刻。窮兇極惡,不擇手段,是姜正河一類的亡命之徒——沒有姜正河的計謀,卻有姜正河的兇殘。
他至今記得奧仔像玩弄一隻螞蟻一樣隨手擊穿阿隨掌心。
「是有線索了嗎?」
姜昀祺沒說下去,垂頭避開裴轍視線,換了個問題。
裴轍看著他,繼續問:「就是什麼?」
聽上去是毫不含糊的追問,語氣卻是很溫和的。
姜昀祺嘴角抿起不作聲,好一會再次低聲:「我不知道……」
房間越來越暗,暮色已近尾聲,夜色帶來漸起的風聲。
身上感覺到些冷,姜昀祺抬頭去瞧裴轍,裴轍望著他,沒有再說什麼。小動物似的窸窸窣窣,姜昀祺離開被子往裴轍懷裡鑽,伸出手摟住裴轍頸項,轉臉埋進寬闊肩窩,深深呼吸。
好像這是一個比被窩還要溫暖、還要有安全感的所在。
裴轍輕撫姜昀祺光滑脊背,半晌,側頭吻了吻姜昀祺耳邊。
姜昀祺閉眼輕輕笑,摟得更緊,奶貓一樣又乖又黏人。
裴轍還記得那次在巴黎和祈見的談話。
聊過之後,裴轍發現,姜昀祺不是不害怕。相反,他很害怕,只是自幼的訓練導致他大腦機械又靈敏地遮蔽了這些,取而代之的是麻木與漠然。此後形成習慣的心理防備就建立在這上面。
日積月累,超負荷的防備意識早就深入骨髓。
連姜昀祺自己都說不出的「不知道」,裴轍卻知道——
姜昀祺是在害怕。
所有與遂滸有關的人、事,姜昀祺都害怕。
但,如果現在奧仔出現在面前,裴轍也相信,姜昀祺會立即變成無所畏懼的樣子——血腥與暴力,危險與陰謀,姜昀祺面對這些,早就被訓練得不會退縮。
也不被允許退縮。
溫存片刻,裴轍說:「目前警方已經掌握奧仔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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