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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者,大人學也。懂得大學之道的人,才能做出大學問。而欲治人,先修己身,修了己身,才能齊家、治國、平天下。何為修身,格物、致知,誠意、正心……”
孟先生在上面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即是講經,也是訓斥學生。
而下面的薛庭儴思想卻是開了小差,孟先生所講《大學》,乃是朱子《大學》。自打程朱理學在前朝大行其道,這程朱理學就成了官學,讀書人學得是程朱理學,考得也是程朱理學。
可在前朝之時,程朱理學卻曾遭受過巨大沖擊,那就以王陽明為首的心學一派。程朱理學講究的是格物致知,講究的是存天理滅人慾。而心學則是唯心則已。程朱的‘理’是世界萬物終極本源,一切都逃不開這‘理’之說。而心學的理卻是‘心’即是理。
程朱理學因受到衝擊,日漸衰落,而心學大行其道。
可惜物極必反,到了晚期心學末流以無善無惡為性,以不學不慮為學的流弊,造就了許多文人的不良風氣——厭惡平淡,追求新奇,結果自視甚高,卻腹中空空,不識時務。是以程朱理學又大行其道起來。
而心學對理學的衝擊,便是以《大學》而作為根本。
認真來說孟先生所講的這篇《大學》是朱熹進行過改動的版本,而非原本。
不過經過前朝末期的戰亂,建朝初期的百廢待興,以及先帝與現任皇帝為了加強皇權統治的遏制、查禁。現如今已經極少有人知曉這《大學》還有原本,世間還有心學,至少以孟先生這種身份是不得而知。
而薛庭儴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是因在他那夢裡他另有奇遇,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知曉文臣與帝王的博弈早就開始了。
體現在方方面面。其中就包括心學遭受到查禁,帝王再度奉程朱理學為官學。
為何?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心學講究的是唯心。你作為皇帝,你做得好,我心裡便服你,承認你是我的君主。但如果你不好,我不認可你,我就不承認你是我的君主。或者就算我表面服從你,但我心裡是不服你的。
可程朱理學就不一樣了。你是我的君主,我就要遵從三綱五常,服從君為臣綱之理。無論你好與不好,你是君主我就得聽你的,這是天理,也是倫常,違反者就是禽獸,服從者才是聖賢。
所以理學會再度大行其道,是可以想像的。
講堂之中一片安靜,只有孟先生的聲音灑灑揚揚迴旋著。
想到這裡,薛庭儴突然譏諷一笑,什麼理學、心學,說白了不過都是高位者用來爭權奪利的手段罷了。
有勢方可魚肉他人,無勢只能任人魚肉。而如今他不過是千千萬萬魚肉之中的一員,所以讓學什麼,就學什麼吧,想太多也無用。
這麼想著,薛庭儴遂開始認真聽起上面的講義。
*
孟先生足足講了一個多時辰,才合卷讓學生們自己理書。
所謂理書,就是自習。
一般進了書院,先生們除了講經之外,並不會對學生的學業多加干涉。講一遍,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可與同窗磋商、討教,或者自己查閱卷宗。
以自學居多。當然也可以討教先生,這都是獨立於講堂之外的事了。
孟先生走後,過了一會兒,有悠揚的鐘聲響起,卻是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薛庭儴將條案收拾了一下,筆墨紙硯等物俱都放入竹籃裡,才拿回號舍中。這期間毛八斗和李大田兩人與他一起,兩人都是一臉索然無味的樣子,顯然這《大學》兩人不止學過一遍了,而方才孟先生所之言,兩人俱沒有聽進心裡。
三人去了飯堂,今日可沒有人請小炒,各自打了飯便找了桌子坐下。
這飯堂之中也分了好幾個小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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