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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遜席地而坐,左手握卷,右手指點在書上,目光卻落在書卷上方的空處,怔怔然不知所思。弦月西斜,月輝披肩,從窗外望進去,元遜雙肩微聳、脊背繃直,微微喘著氣,似乎被自己心中的念頭嚇住。
似有一聲極輕微的嘆息聲在耳際撥出,元遜擰頭望去,只見庭院裡滿溢的月華如水,不見人蹤,凝神聽去,傳來門外守值軍士的哈欠聲,江寧派來護衛驛館的軍士稀鬆平常得很。
徐汝愚身為江寧之主,江寧事事便烙著徐汝愚痕跡,不論目睹江寧的細狀,還是細辨往事的細枝末節,都能看出徐汝愚是一個收斂而小心謹慎的人。
元遜目光移向東閣的方向,驛館建築多為複式雙層結構,每一進院落都有高聳粉白青瓦蓋簷的坊牆相隔,形成相對讀力的空間,惟有東閣三層突兀而出,三層的飛簷壓著坊牆,但是閣中的情形卻讓高聳的坊牆擋住。
元遜躍出窗外,猿身上了屋頂,身形隱在樹影之中,幾個縱躍,便悄無聲息的立到高聳的坊牆之上,始能看清這片驛館建築群的全域性,淡淡月輝落在鱗次櫛比的屋頂上,像是下了一層白霜,青瓦屋簷一層層向遠處展開,就是起伏不定的波濤,隱約其中的燈火就像粼粼波光。
元遜無心賞景,瞅準東閣二層的飛簷,提息縱去,像鳥翔空中,一道巨大的淡淡影子掠過庭院如霜的地面,及簷之際,元遜左腳踏出,如履平地的踏實飛簷之上,右腳將收,腳心之下卻生出奇異氣旋,氣旋里釋出無數道丹勁縛著右足向下撕扯。元遜心裡一驚,不知梅映雪身藏何處,自忖無法在右足被縛神勁纏住的情況還有餘力應付梅映雪的偷襲,沉息墜地,雙掌護在胸前,不敢稍有懈怠。
足踏磚地,卻覺微弱氣機遙鎖背脊,轉身望去,梅映雪立在坊牆之上,白衣飄袂,月在其肩,卻掩不去雙眸裡的璀璨光芒。梅映雪身側立著一位翠衫麗人,梅映雪綻顏而笑,舉足踩出,柔足踏著空處,那處似生出莫大的虛力托住其足,碎步踏上東閣飛簷,一共十七步,每一步都是那麼的鮮明動人,翠衫麗人卻無梅映雪的功力,提息掠出八九丈的距離,踏到飛簷之上。
巫青衣本坐在閣中讀詞,讀至“裁翦冰綃,輕疊數重,淡著燕脂勻。新樣靚妝,豔溢香融,羞殺蕊珠宮女。易得凋零,更多少無情風雨。愁苦。閒院落淒涼,幾番春暮。憑寄離恨重重,這雙燕何曾,會人言語。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怎不思量?除夢裡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新來不做。”忽覺心緒不寧,推窗望去,卻見兩名年青女子隔著窗子望著自己笑,白衣女子,一雙眸子璀璨動人,翠衫麗人容顏嬌豔,正是昨曰在李公麟府上相遇之人。
巫青衣愕然欲呼,卻見元遜似夜鳥飛身而起,遙立對面的坊牆之上,神色間略帶沮喪。
巫青衣惘然不知其故,怔然望著窗外三人,翠衫麗人跳進窗子裡來,輕捂因喘息微微起伏的胸口,好似做了一件極驚險的事,見巫青衣瞪大眼睛望著她,旋綻容顏,露出一個極動人的笑來,說道:“姐姐夜裡還在讀書?”
巫青衣將手中書遞上去,說道:“《元佶詞卷》。張文天曾言:詞入有我之境,閱世愈淺,其情愈真也,元佶不閱世,猶為赤子,詞有血書之氣概。”
翠衫麗人望了一眼,笑道:“元佶自承為呼蘭人的兒皇帝,爹爹向來不許我讀他的詞。”
巫青衣淡淡一笑,將書收起,白衣女子側頭望來,問道:“你便是巫青衣?”
巫青衣訝然點頭,卻見翠衫麗尋凳坐下,怡然望向窗外。巫青衣正欲張口問緣由,白衣女子轉頭冷聲對元遜說道:“我兩次欺近身側,你均未發覺,失魂落魄至斯,因為哪般?既然心裡不願,為何要勉強自己?”
元遜心知今曰心緒略有不寧,但是梅映雪能兩次欺近自己,而自己無有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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