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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
瞿父在那個雨夜車禍去世,瞿燕庭的媽媽阮昳麗受了很大的打擊,生活的地方成為傷心地,半年後她帶兩個兒子遷居到四川。
“那之後,”陸文有些不敢問,“你媽媽對你……”
臥房只開著一盞壁燈,瞿燕庭空洞地對著一片昏黃,說:“她不大理我了,偶爾會望著我發怔,我會躲開,我承受不了她的眼神。”
“她格外疼愛小風,我並不嫉恨,因為小風才兩歲,我害他那麼小就失去了爸爸。但我羨慕他,非常非常羨慕。”
“我拼命討好她,或者說贖罪,可後來她連望著我發怔的時候都越來越少。我長大了,說話做事很像我爸,她疏離我更遠。”
“久而久之我開始做噩夢。”
瞿燕庭深吸了一口氣,稀釋胸腔內的燒灼:“我上初中後,她的身體明顯變差了,勞累,嚴重貧血,也許還有別的,但她沒告訴我。”
陸文將手機鎖屏放在一旁,房中更安靜、更昏暗。
瞿燕庭極少回憶那一段歲月。
父親走時他還小,不太懂死亡是什麼,比起傷心,後來沒有爸爸的孤單更令他煎熬,但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升初二的暑假,母親去世了,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和屍體。
那是個午後,阮昳麗躺在床上,長髮乾枯,瘦削的身軀一寸寸沒了溫度。她和病重時的樣子沒什麼區別,但她再也不會動、不會醒了。
十四歲的瞿燕庭嚇壞了,阮風只有八歲,依靠在他身旁瑟瑟發抖,在恐懼和慟哭中失禁。
阮昳麗的喪事辦完,瞿燕庭忘記了前三個月是怎麼過的,他睡不好,也不太吃東西,成績從第一跌至倒數第一。每夜夢見阮昳麗叫他打蚊子,驚醒後才想起,他媽已經死了。
他爸爸死了,他媽媽也死了。
八歲的阮風一夜夜地哭,埋在被窩裡哭,或者藏在衣櫃裡哭,甚至開始掉頭髮。
就這樣渾噩地過去三個月,瞿燕庭的情況開始好轉,因為他意識到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他和年幼的弟弟也活不了多久。
他帶阮風剃了光頭,有個街坊是劇團退下來的,阮風經常扒窗聽對方吊嗓唱戲,他便每天晚上陪阮風念戲詞、耍把式,如此養了整整一年。
瞿燕庭時常抱著阮風,抱著讀書,夏天抱著在樹下乘涼,抱著在公園裡看票友拉琴唱戲。許是那些年抱得太多,如今多抱一會兒就覺得肉麻。
“我媽活著的時候,我用盡一切努力求她不要恨我。”瞿燕庭說,“她走後我才明白,也許她真的不恨我,她太累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
陸文掌住他的後腦,細細地揉:“你把那段生活一分為二,變成了葉杉和葉小武。”
“是。”瞿燕庭承認道,“真正動筆是在高二,還未成年,每天放學在一家蒼蠅館子的後廚打零工。身上的魚腥味變成油煙味,在教室最後太孤單了,就自己寫故事。”
他臆造出另一個自己,擁有他渴望的東西,親情、瀟灑、恣意,哪怕是不上進和自私。他把不多的開心回憶也加上,像親手織出了一場夢。
瞿燕庭忽然道:“你知道為什麼死的是葉小武嗎?”
陸文問:“為什麼?”
“因為寫故事的時候受過欺負,為學費發愁,更不敢期待未來。”瞿燕庭說,“我明白葉小武是假的,我只能像葉杉一樣堅持下去。”
陸文又問:“那小風和林揭有沒有關係?”
瞿燕庭回答:“那是我希望他能擁有的人生,富裕的家庭,健全的父母,還有親近的朋友。”
陸文感到懷抱裡的身軀在軟化,向下墜,他託著瞿燕庭的後心躺倒,壓上去籠罩住對方。假戲已覺辛苦,真實生活捱過的辛酸他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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