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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開被子坐起來,抬起睡意尚未褪乾淨的眼眸,盯著陽光中翻騰的塵埃仔細地看,忽而發現春天的雨季已經離開有一段時日,似乎——
不知道從哪一日開始,天氣就好了起來。
江白鷺起床去草莓園內轉了轉,半小時後摘完草莓出來時,一頭柔順服帖的黑色短髮變得有些亂糟糟,額邊的碎發不聽話地翹起尾巴來。
長衣長褲的衣袖和褲腿被高高捲起來,歪歪斜斜毫無章法。白色的衣角邊緣沾滿了黑色的泥土碎屑和綠色枝葉,鼻尖上被一層薄薄的汗意覆蓋。
像極了二十出頭的大學生模樣。
他一隻手拎著沉甸甸竹編籃子,停在園外的洗手缽前,俯身將另一隻手伸入竹筒內潺潺淌出的清涼流水裡。身後交疊的人聲和腳步聲由遠及近,逐漸在耳朵裡清晰起來。
江白鷺縮回那隻手來,輕輕地甩了甩。透明晶瑩的水珠高高飛起,捲入和煦的春風裡,在耀眼的日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彩色光芒。
他站直身體,抱著滿滿一籃紅到飽滿欲滴的草莓轉身循聲望去,一行衣著光鮮舉手投足矜貴優越的富家少爺信步走來。
身量挺拔的黑髮混血男人如第一次見面那般,漫不經心地落在後面,英俊的五官隨著距離的縮短,一點一點地清晰完整起來。直到對方那雙棕褐色琥珀般的瞳孔直勾勾地望過來。
身旁的人還是原來的面孔,身後的草莓園也還是原來的草莓園,江白鷺也還是原來的江白鷺。岑戈的目光卻不再是數月前第一次見面時的漠然和疏離。
他的手中沒有握著手機,面上也再無初見到對方的驚訝神情,在岑戈微滯的目光裡,而是笑容燦爛地舉起自己懷裡的草莓,語調輕快愉悅:「吃草莓嗎?剛才摘的。」
下午照舊是開牌局。剩下那些個紈絝子弟拿著家裡每月給的那點小錢還不夠格,最後上牌桌的還是岑戈他們幾個人。兩個服務生守在旁邊,一人洗牌的時候,另一人畢恭畢敬地給牌桌上的人遞煙和點菸。
岑戈接了煙咬在嘴裡,餘光從彎腰給喻均麟點菸的服務生臉上掃過,有人端著漂亮精緻的果盤遞到他眼皮底下來。岑戈臉未偏絲毫,語氣散漫地開口:「放著吧。」
果盤被放在架子上,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岑戈面露不悅,轉頭就要出聲呵斥,卻迎面撞上江白鷺那張乖巧老實的臉。湧至嘴邊的話一頓,岑戈垂眸思索一秒,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抬手將嘴裡的香菸拿了下來。
此時點菸的服務生已經停在他的另一側,握住打火機的那隻手已經伸到半空中,卻因為岑戈的動作呆愣在原地。
坐在對面的宋棠眼角帶風掃過來,語氣發涼:「怎麼?他惹你不高興了?」
岑戈沒有說話,宋棠自顧自地下定結論,當即疾言厲色地站起來,就要出口罵點菸的服務生,後者無緣無故遭了無妄之災,面上浮起惶恐來。
江白鷺伸手接過服務生手裡的打火機,面朝岑戈微微彎下腰來,面不改色地望向男人,面朝宋棠和他人的那半邊側臉,嘴唇微抿沒有過多的情緒,另半邊側臉的唇角,卻悄悄地揚起一點小小的弧度,帶著些許狡黠戲謔的意味,「岑總,我幫你點。」
岑戈面色冷淡地打量他片刻,慢吞吞地將夾在指尖的那根煙含入唇間,往後靠上柔軟的椅背,面朝他的方向微抬了抬下巴以作示意。
對面的宋棠目光陡然轉深,一週前他讓喻均麟把江白鷺叫過來時,本意就是想要看看江白鷺這幾個月沒臉沒皮地倒貼攀附,到底能得來岑戈的幾次正眼。
此時卻是完全沒有意料到,江白鷺如今在岑戈面前,也混出來了個插得上話的位置。也算是有點本事,不過,宋棠不以為意地撐住頭,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嘲弄,也就僅僅止步於此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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