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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月貳伍日，母親

解行

步重華的目光在那彩色照片上頓住了。

那是一個長相非常、非常好看的年輕女人，穿著粉綢襯衣、白色百褶裙與高跟皮鞋，挎著時髦的小手包，蹲在小樹林前。她笑容滿面抱著手裡一個約莫五六歲大的小男孩，五官與她自己極為神似，步重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男孩是誰。

小孩與成人的面相變化可以是非常巨大的，但這個小孩不論是從下而上盯著鏡頭的眼神，略微收起的下顎線，還是懵懂神態間形容不出的緊繃感，都跟成年後別無二致。更明顯的是因為小孩沒笑，所以顯出了兩側嘴角都天生向下的特徵，這個特徵直到二十多年後都絲毫沒變過。

步重華一動不動盯著那張照片，內心轟地一聲，彷彿虛空中巨石落地，輕鬆到幾乎虛脫。

是吳雩，他心裡一遍遍想，的確是吳雩。

第94章

哐哐哐！哐哐哐！

&ldo;吳雩！&rdo;門外傳來步重華模糊不清的聲音：&ldo;吳雩！&rdo;

&ldo;？&rdo;吳雩放下刻刀, 三步並作兩步開了門：&ldo;你手指不會真的……&rdo;話沒說完那好聞而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被步重華用力擁抱住了。

&ldo;喲, 怎麼回事。&rdo;吳雩有點意外，&ldo;領導想我了嗎？&rdo;

步重華按著他的頭過來接了個吻，塞給他一個滿滿的超市購物袋, 然後大步向臥室走去：&ldo;沒事，就想你給我開個門。&rdo;

吳雩猝不及防收到了滿包點心零嘴，蛋糕、糖果、巧克力、奶黃餅……不由笑起來, 隨手拆了個棒棒糖含在嘴裡, 含混不清問：&ldo;這是明年的聖誕禮物嗎？&rdo;

主臥衣帽間，步重華把那個黑色提包鎖進衣櫃深處的保險箱裡, 揚聲說：&ldo;是！&rdo;

他聲調清朗，似乎有些隱而不發的輕鬆。

吳雩像個孩子似的把棒棒糖從口腔左邊含到右邊, 右邊含到左邊，繼續去書房刻字, 少頃步重華換好衣服從主臥出來，意外道：&ldo;你在幹什麼？&rdo;

‐‐只見吳雩聚精會神，兩根手指把他那隻對戒固定在桌面上, 正拿刻刀在內側刻字, 是一個&ldo;步&rdo;。

吳雩刀工確實到已臻化境的地步了，那刻刀並不順手，戒指內圈又窄，但&ldo;步&rdo;筆劃那麼多的字竟然橫平豎直且深淺均勻，看上去頗像那麼一回事, 最後一筆撇稍微勾到了戒指邊緣，吳雩稍微修了修，笑問：&ldo;怎麼樣？&rdo;

一絲絲酥癢混合著酸堵的滋味衝上喉頭，步重華看著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ldo;不好看？&rdo;

&ldo;……&rdo;

吳雩赧然收起戒指：&ldo;我之前聽孟姐說她戒指內圈刻了夫妻倆的姓名縮寫，就想哪天我有了也刻一個。醜點也沒關係，反正戴在裡面看不到……&rdo;

步重華輕聲打斷了他：&ldo;你幫我也刻一個吧。&rdo;

&ldo;什麼？&rdo;吳雩愣了下，然後才笑起來‐‐步重華很熟悉他這個表情，是心裡很猶豫但又沒法直接拒絕，因此有點躲閃的意思：&ldo;刻我的啊？筆劃太多了吧？&rdo;

步重華直視著他：&ldo;你刻什麼都行。只要是你的名字就可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