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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恐懼地喘息著。
&ldo;你為什麼不能拼命跑快一點,再跑快一點,來叫醒我們?&rdo;
小孩緊緊閉上眼睛。他雙手護著懷裡那個更脆弱的城裡娃娃,沒法捂住耳朵,只能用力發著抖把頭埋進膝蓋間,然而那沒有用。
那年輕母親怨恨的面容已經深深烙進了腦海,她甚至從滿地血泊中爬了起來,閃閃發光的眼底裡滿是悲哀:&ldo;你救了我們的孩子,怎麼能不替我們報仇?&rdo;
&ldo;你怎麼能一走了之,你怎麼能不替我們報仇?!&rdo;
不,我做不到,我已經盡力了‐‐
小孩精疲力盡地抱住頭,黑瘦黑瘦的手指不斷發抖,十個指甲裡都滿溢著血絲。
我真的盡力了‐‐
那瞬間小孩身形拉高、手腳變長,火把將少年身影投在隧道的牆壁上;不遠處轟然巨響,氣流將他沖飛起來,地下隧道轟然坍塌,將地牢、刑具、怒罵人聲和橫飛的子彈都死死埋進了地底。
他緊緊抱住懷裡的人,劇痛中分不清全身上下的血哪一部分屬於彼此,只有滾燙的淚水成串滴落在那張臉上,好像連心肝肺腑都要化作濃血,從眼眶中慟哭出來。
&ldo;……快走……&rdo;他聽見那個人熟悉的聲音漸漸低弱下去,只有最後一絲希冀勉強支撐著每一個字,說:&ldo;不要管我,快走……&rdo;
吳雩已經感覺不到痛了,耳朵裡轟轟響,他知道那是他自己歇斯底里的號哭。
&ldo;你必須往前走,不能停下,也不能為任何事回頭……你要記住,想活下去就不能為任何人報仇……&rdo;
&ldo;你要往前走,永遠永遠……往前走,別回頭。&rdo;
血泊中的父母被火光吞沒,滴血的迷彩服化作千萬片灰燼,風一刮捲上天空。那個面黃肌瘦的小孩光腳向前奔跑,穿過烈焰焚燒的村莊,穿過滿目瘡痍的大地,蹚過茫茫人海與千頃荊棘,奔向他人生盡頭血灰色的蒼穹‐‐
他不能為任何人停下腳步。
他永遠不能回頭。
&ldo;跳呀跳呀哎喲個煞筆……&rdo;&ldo;頂上去頂上去快快發什麼愣!&rdo;&ldo;我艹你媽個菜雞!&rdo;……
網咖吵吵鬧鬧煙燻火燎,角落一臺不引人注目的機器後,吳雩猝然驚醒起身。
網管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還沒來得及拍到他肩膀上,愣了幾秒才訕訕收回來問:&ldo;喂,這機器你還續不續啊,到點兒了都。&rdo;
吳雩一言不發,垂下滿是血絲的眼睛,從錢夾裡掏了十塊錢遞過去。
網管接過錢鬆了口氣,心說還好還好,再不動我就要以為他熬夜猝死在這兒了。
吳雩重新啟動電腦,在等待開機時看了眼窗外,天色陰沉沉的,已經是下午了。
手機裡十幾個未接來電,除了兩個來自許局辦公室、兩個來自分局刑偵支隊座機之外,其他都是廖剛他們幾個的私人號。還有二十來條未讀簡訊,一半都是廖剛的,有幾條蔡麟的,一條孟姐的,一條張小櫟的,內容不外乎都是:【小吳今天怎麼沒來上班?】【老闆今早脾氣很糟,你們昨天吵架啦?】【聽廖哥的,回來上班,不要鬧脾氣!】【小吳回來上班!】【你人在哪?有錢花嗎?】【回廖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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