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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重華活到現在，小時候是別人家的孩子，長大後是高居上位的精英，天底下能讓他心甘情願說出我錯了三個字的人可能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吳雩以為他想說的是&ldo;我怕你知道後阻止我&rdo;或&ldo;我怕你要求代替我來執行這個危險任務&rdo;；誰知他說的卻是：

&ldo;我怕你知道以後……我就不敢再冒這個險了。&rdo;

吳雩以為自己聽錯了：&ldo;你不敢？&rdo;

空氣溫熱而安靜，步重華看著他，良久後眼角慢慢彎起一絲類似於自嘲似的弧度：&ldo;我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rdo;

&ldo;……我決定與你道別時，真的鼓起了很大的勇氣。&rdo;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城郊，曠野在黑夜中連綿起伏，更遠方鐵軌邊隱約亮著黃色的訊號燈，火車在嗚嗚聲中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在這一方簡陋的舊屋裡，牆壁四面滲水，地板翹起發黴，天花板上裝著數面監視屏，床下是手槍、砍刀和亂七八糟堆放的化學品；床頭檯燈微弱昏黃，透過開裂褪色的塑膠燈罩，輕紗般籠罩著他們彼此對視的面孔。

吳雩略微仰起頭，在步重華額角蹭破的傷口上印下一吻，低聲說：&ldo;為你翻案也需要很大的勇氣。&rdo;

笑意浮現在步重華瞳孔深處，那總是強硬凌人、形狀還很鋒利的眼睛裡滿是血絲，但溫柔起來的時候又彷彿盛著熠熠的星光。他終於一鬆手，兩人都坐起來，步重華小聲問：&ldo;你怎麼瘦了那麼多？&rdo;

他們肩並肩靠著對方坐在床沿上，體溫透過單薄的衣料熱烘烘燻著彼此，吳雩含混地說：&ldo;沒有啊。&rdo;

&ldo;你看你這眼窩都下去了。&rdo;步重華掌心在他鬢角揉了一把，&ldo;嚴峫都告訴我了，江停說你為幫我翻案，一個人不吃不喝把當時的監控影片反覆聽了上百遍，還當我不知道嗎？&rdo;

&ldo;啊？&rdo;

空氣安靜兩秒，兩人面面相覷。

&ldo;哦，&rdo;吳雩眼神微微遊移，鎮定地說：&ldo;是啊。&rdo;

&ldo;我就知道。&rdo;步重華深深地凝視他，&ldo;如果到最後一刻還有人願意為我堅持，那個人一定是你。&rdo;

&ldo;還……還好吧，也沒太辛苦。&rdo;吳雩若無其事地嚥了口唾沫：&ldo;‐‐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案子其實還有很多疑點我也想不通，比方彭宛為什麼會拋下孩子獨自出現在密室角落，兇手怎麼能在跟著警方衝進密室的第一時間就找到她。哎對了，你有什麼想法嗎？&rdo;

步重華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偵查思維本能地佔據上風，暫時覆蓋了剛才罕見的情感衝擊：&ldo;對，兇手必須在密室開啟的第一時間就立刻殺死她，這樣當屍體被發現時已經涼了，屍表不至於還保留明顯體溫，也就不會被救援人員發現破綻。然後根據警方勘察現場的通常流程，救援人員不會輕易搬動屍體，而等現勘趕到固定好現場、刑攝拍完照再退出去、法醫再進來開始屍檢時，彭宛已經死亡了起碼一小時以上，很難再把行兇時間精確推斷到十分鐘內，也就順理成章留下了嫁禍給我的空間。&rdo;

&ldo;但這種殺人手法其實也暴露了兇手的一些特徵，就是他在衝進密室之前就必須明確知道彭宛所在的位置，如果彭宛始終待在正對大門的排水管邊，那麼這個殺人手法就根本不可行，如果他浪費時間在三百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