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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越來越急促，秦川卻氣定神閒，彷彿已經知道了答案。只見吳雩低下頭，陰影中看不清表情，數秒後開口道：&ldo;……我跟你走。&rdo;

步重華怒道：&ldo;吳雩！&rdo;

秦川說：&ldo;我只等你60秒。&rdo;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向外大步走去。

廠房外毒販們準備逃逸的幾輛車邊，保鏢們還在一邊撤退一邊繼續搶救鯊魚，催促的車喇叭一聲急過一聲。秦川一邊向外走一邊打手勢示意他們稍等，沒人看得見走廊深處的牆角邊，吳雩半跪在步重華身前，眼眶通紅，嘴唇微微發抖，用大拇指腹用力摩挲他沾滿了槍煙鮮血的面孔。

&ldo;別去，太危險了，&rdo;步重華劇烈喘息道：&ldo;太危險了……&rdo;

&ldo;我知道。&rdo;吳雩每個字都像是從酸澀的喉管裡擠壓出來的，帶著顫慄的血鏽氣息：&ldo;我知道，但沒辦法。&rdo;

他把冰涼的嘴唇貼在步重華鬢髮間，彷彿要從這周圍濃烈的血腥、槍火、毒品等種種異味中，再次捕捉到記憶中熟悉的森林大海的味道，永遠銘刻在腦海深處。

&ldo;還記得你對我說的那句話嗎？你說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靠躲不能躲一輩子？&rdo;

步重華像是被一根燒紅了的鋼針狠狠刺進心臟，五臟六腑都疼得蜷縮了起來。

&ldo;‐‐肝膽、信念、義無反顧……&rdo;&ldo;無論前方多兇險，我都不會停止繼續往前走！&rdo;&ldo;你知不知道有些事越怕它越來？難道你只想當個明哲保身的懦夫？&rdo;&ldo;吳雩！靠躲不能躲一輩子！&rdo;……

烈士墓園廣袤蒼穹下，他聽見自己的嘶吼怒斥再次響起，一聲聲清晰迴蕩，彷彿就在耳際。

&ldo;對不起，那天騙了你。&rdo;吳雩小聲說：&ldo;其實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不敢承認。&rdo;

昏暗和極度虛弱讓步重華很難看清東西，他感到滾燙的液體滴在自己鼻翼邊，順著臉頰掉在地上。

他分不清那是誰的淚水。

&ldo;如果我回不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為我報仇。&rdo;

吳雩最後俯身親吻他鋒利的眉角，顫抖著站起身，鮮血淋漓的手掌用力在步重華側頰上一抹，那是個決然果斷的告別，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在他身後，步重華突然被定住了似的，瞳孔難以置信地擴張到極致，二十多年前相同的畫面穿越時空呼嘯而來‐‐

&ldo;爸爸，媽媽，媽媽……&rdo;&ldo;兩個小孩跑出去了！快追！&rdo;&ldo;在那！在那！！&rdo;

&ldo;我們是不是要死了，&rdo;九歲的小步重華用力抹去越來越多的淚水，拼命想認出眼前這個救了自己的少年是誰，但在極度疲憊驚恐中不論如何都看不清：&ldo;我們要死了，怎麼辦，要去找爸爸媽媽了‐‐&rdo;

一隻手捂住了他語無倫次的嗚咽，那個清瘦的半大少年站起身，一雙眼睛在黑夜裡亮得嚇人：&ldo;不，你要活下去。&rdo;

&ldo;不……不……&rdo;

&ldo;活下去才能報仇，為你爸爸媽媽報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