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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雩吸了口氣，壓抑住尾音的輕微顫慄，儘管那並沒有人能聽出來：
&ldo;人死債消，張博明欠我的已經還清了。&rdo;
木椅在地面上發出尖利擦響，吳雩轉身走出了茶室。
張志興霍然起身：&ldo;等等！你回來說清楚，你說清楚‐‐&rdo;然後被江停一把按住了。
&ldo;現在問他也問不出什麼來，回頭我聯絡您。&rdo;江停把失魂落魄的張志興按回座位，快步追出了門。
茶館外大街上天色已經暗了，晚高峰車流鳴笛聲此起彼伏。吳雩站在人行道邊光禿禿的樹幹下，顫抖著手摸出一根煙，正去摸打火機，突然身側咔擦點起一簇火苗‐‐是江停。
&ldo;……林炡對調查組撒了謊。&rdo;吳雩用力仰頭吐出一口淡白色的煙氣，沙啞道：&ldo;張博明臨死前最後一個見到的人不是他父親，是林炡。&rdo;
江停已經料到了，但他想知道的是：&ldo;為什麼當時所有人都被騙過去了，而你也沒發現？&rdo;
&ldo;時間差。&rdo;
&ldo;什麼？&rdo;
&ldo;林炡告訴調查組他只找過張博明一次，我看到的也只有一次，但在當時資訊嚴重受限的情況下，我根本無法發現這裡面有個致命的區別‐‐我看到林炡進張博明病房時，他父親已經送完晚飯離開了，也就是說那其實是第二次。&rdo;
江停敏感地：&ldo;你看到？&rdo;
&ldo;對。&rdo;吳雩頓了頓，從牙關裡一字一句道：&ldo;張博明自殺那天下午發生的事……比所有人想得都複雜。&rdo;
&ldo;……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rdo;
雲滇省醫院病房，張博明顫慄著跪在地上，指甲死死摳著地面，雙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急劇發抖，青筋順著手臂一路蜿蜒上脖頸，那張臉痛不欲生。
&ldo;沒想到我能活著回來，沒想到我還能搶救醒來吧？看看你這張臉，&rdo;吳雩單膝半跪下身，抬起那張五官都扭曲痙攣起來的面孔，在他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輕輕道：&ldo;當年我向你發求救訊號而你置之不理的時候，這張臉在哪裡？為了抓霍奇森而放棄手下臥底性命的時候，這張臉在哪裡？你還有臉活著？還有臉跟我站在同一張高臺上拿勳章？&rdo;
&ldo;如果不是你，這十二年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沒有人會死，也沒有人被堂而皇之地拿出去獻祭。要是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你就好了。&rdo;
&ldo;‐‐你真讓我噁心，張博明，比鯊魚還讓我噁心。&rdo;
風聲從漲潮般席捲天地，張博明絕望地看著吳雩，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又顫抖著閉上了。
吳雩站起身，冷冷望著他，半晌露出毫不掩飾的、譏誚的笑容：
&ldo;我等著。&rdo;
張博明驀然伸手，但吳雩已經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砰地關上了門‐‐
砰！
病房門重重合攏，吳雩全身力氣被抽空，順著緊閉的門板，一寸寸滑落到地面，把臉埋在掌心裡，許久才發出一聲嘶啞變調的哭泣。
病房空曠灰暗，醫院頂層已經被清空了，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任何病人，也沒人能聽到這包含著痛快、絕望、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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