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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當心，別讓它鑽到船底下去！……當心！&rdo;葛利高裡喘著氣把斜著身子的鯉魚拉到船邊來。老頭子拿著撈網正要彎下身子去撈，但是鯉魚鼓起最後的勁兒，又扎進水底去了。

&ldo;把它的腦袋提起來！叫它喝點風，就會老實點兒啦。&rdo;

葛利高里拉起了鯉魚腦袋，又把這條折騰得疲憊不堪的鯉魚拖到船邊來。鯉魚大張著嘴吸氣，鼻子頂到粗糙的船舷上，煽動著金光閃閃的橙黃色的鰭，不動彈了。

&ldo;折騰夠啦！&rdo;潘苔萊&iddot;普羅珂菲耶維奇用撈網撈著魚，呷呷地說道。

他們又呆了半個鐘頭，釣鯉魚的戰鬥才結束了。

&ldo;收起釣線來吧，葛利什卡。大概咱們把最後一條都釣上來啦，再不會有啦。&rdo;

他們收拾完了。葛利高裡把船從岸邊劃開。劃了有一半路程的時候，葛利高裡看見父親臉上的表情好像是要說什麼，但是老頭子卻只在默默地眺望山腳下村子裡的宅院。

&ldo;你，葛利高裡，聽我說……&rdo;他一邊摸索著腳底下麻袋上的繩結，一邊遲遲疑疑地開口說道，&ldo;我看得出，你跟阿克西妮亞&iddot;阿司塔霍娃有點兒……&rdo;

葛利高裡的臉立刻漲得通紅，扭過頭去。襯衫領子勒進筋肉發達、被太陽曬黑了的脖子，勒出了一道白印。

&ldo;你當心點兒，小夥子，&rdo;老頭子已經是兇狠地、氣沖沖地繼續說道，&ldo;我可不是跟你說著玩的。司捷潘是咱們的鄰居，我不准你調戲他的老婆。這會造孽的，我預先警告你：要是叫我察覺了‐‐我要用鞭子抽你！&rdo;

潘苔萊&iddot;普羅珂菲耶維奇把手指頭攥成疙疙瘩瘩的拳頭，眯縫著鼓出的眼睛，看著兒子的臉變得煞白。

&ldo;都是謠言！&rdo;葛利高裡目不轉睛地直盯著父親發青的鼻樑，含糊不清地嘟噥說，那聲音好像是從水裡冒出來的。

&ldo;你給我住嘴。&rdo;

&ldo;人們什麼話都編得出來……&rdo;

&ldo;住嘴，狗崽子！&rdo;

葛利高裡彎身划起槳來，小船一衝一衝地前進。水在船尾打著旋兒，嘩嘩地響著。

一直到碼頭，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船快要靠岸的時候，父親又提醒說：&ldo;留神，別忘了，要不‐‐從今天起，就再別去遊戲場。一步也不一許走出院子。就是這樣。&rdo;葛利高裡沒有說話。他把小船靠了岸，問道：&rdo;把魚拿回家交給娘兒們嗎？&ldo;

&ldo;拿去賣給商人吧，&rdo;老頭子口氣溫和了一些，&ldo;錢留著你買煙抽吧。&rdo;

葛利高裡咬著嘴唇，走在父親後面。&ldo;你算了吧，爸爸，就是你把我的腳捆起來，今天我還是要上遊戲場去，&rdo;他一面惡狠狠地盯著父親扁平的後腦勺子，一面心裡想。

葛利高裡在家裡仔細地把鯉魚鱗上的幹沙子洗淨，用柳條拴著魚鰓。

他在大門口遇見了同年齡的好友米吉卡&iddot;科爾舒諾夫。米吉卡一面走著，一面玩弄著鑲著銀飾的皮帶頭，兩隻圓滾滾的、土黃色的眼睛，在細窄的眼縫裡閃著黃澄澄的油亮的光澤。兩個瞳人像貓眼似的朝上翻著，因此米吉卡的目光就顯得變幻莫測，難以捉摸。

&ldo;你拿著魚上哪兒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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