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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些，居然聽到有小孩子的笑聲從樓裡傳出來。多難得啊!這幢雖然美麗，但是好像已經隨著女主人的死亡而沉寂很久的小樓，居然也會傳出如此有生氣的聲音，穠穠不禁加快了腳步。

&ldo;咭咭……&rdo;

是阿紫的笑聲。踏進紫樓，一陣暖意將她包圍，面前的情景驅散了她心頭的那一層陰霾。只見阿紫提著一盞晶瑩的琉璃燈，快樂地跑來跑去，金不換和陳媽則站在一旁樂呵呵地看著。

&ldo;真的嗎?我們晚上真的放煙花嗎?&rdo;那小女孩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的父親笑著說：&ldo;當然，今天晚上先試放幾個，等到過年的時候，爹爹會帶你出去看燈，看煙花。&rdo;

&ldo;哦，太好了!&rdo;阿紫開心地抱住她父親的膝。

這個時候，陳媽發現了穠穠，&ldo;五娘!&rdo;

這一聲，那小女孩立刻安靜了下來，原本挑得高高的琉璃蓮花燈也垂了下來。

&ldo;怎麼了?&rdo;金不換奇怪地問。

&ldo;你要走了嗎?&rdo;

&ldo;為什麼這麼說?&rdo;她嘟起來的小嘴紅菱角一般可愛，她父親頗覺好玩地伸出手指去按。

&ldo;每次她們一來，你都要走的。&rdo;

穠穠看了一眼金不換，後者正愣在那裡，歉疚和羞愧寫滿了他的臉。是呵!一房又一房的妾熱熱鬧鬧地娶進門，他幾乎已經忘記還有一個女兒孤獨地住在這裡了吧?

&ldo;他不走!他今天會留在這裡，和我們一起吃飯。&rdo;穠穠蹲下來，替她擦去額間沁出的細汗。

&ldo;真的嗎?&rdo;阿紫興奮著，快樂著，甚至忘記了對穠穠的敵意，任她接近，只顧仰著小臉期待地看著她父親。

&ldo;是的!&rdo;她父親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鵲橋仙

[10]：廊簷上掛起了一色綴著流蘇的羅帛燈，那是城中著名的千燈坊出品，繪著山水人物，花竹翎毛，精妙絕倫。院中阿紫拎了一盞無骨琉璃燈，冰球玉壺也似的。那隻叫做雪團的貓在她腳下滾動，追逐。一人一貓繞著棵大樹嬉鬧著，十分趣致可愛。

&ldo;還是在喪期之內……&rdo;穠穠走到廊下，對凝望院中的金不換低聲講。西院那邊還是一片淒切，喪期之內，似乎不應該太過張揚。

那種深深的抑鬱又在他臉上若隱若現出來，&ldo;她生前也是最喜歡熱鬧的，如果一縷香魂未渺，也當看得見這最後一場人間煙火。&rdo;

穠穠看著他，有一些意外，她以為娶了這麼多房妻妾的他，必定是一個濫情無情的人，可是他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

尖銳的呼嘯，也是一種花開的聲音。

漆黑如墨的夜空上，盛開著，妖艷著的，是那美麗得叫人傷感的煙花。只存在了一秒，教人知道她是最美的，下一秒便化作了漫天流星，緩緩落下，及地的時候甚至連一點微光都泯滅不見。

眾人仰頭看著，只有阿紫開心地叫，&ldo;這是我見過最美的煙花!&rdo;她抓著她父親的手，搖晃著，撒嬌著，&ldo;不是嗎?不是嗎?&rdo;

&ldo;是的，是的!&rdo;金不換非常配合地笑著說，另一隻手悄悄探過去，握住了吳穠穠的手，她今日穿著藕荷色銀鼠毛襖子，秋香玉彩繡綿裙，燈光下眉目如畫，另有一種沉靜如水的氣質。看著她，有她陪在他身邊，令他這變幻無常的人生中頭一次有了一種鎮定安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