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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平和她一般打扮，面前形形色色的攤開一排利器，輪番接受火烤，榻上躺著一個面板黢黑的農夫，氣若遊絲，腹部插著半截木樁，貫穿前後，衣服被血染就，看起來十分駭人。

&ldo;這就叫以命相搏吧!&rdo;詹平嘖嘖嘆息：&ldo;你們漢人‐‐&rdo;

&ldo;請不要一竿子打翻一串漢人。&rdo;蘇斂彎腰檢視那血肉模糊的創口，揚聲打斷他的點評：&ldo;漢人也有知書達理的，比如我。&rdo;

詹平差點憋不住笑。

正說著，緊閉的大門猛地被人撞開，闖入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哭的滿面涕淚，伏在地上大呼：&ldo;大夫我男人不行了你救救他啊!啊‐‐&rdo;她語調驟轉，尖叫幾乎把人的耳膜刺穿：&ldo;刀‐‐&rdo;

蘇斂退了一步到呆若木雞的詹平身邊，面無表情：&ldo;她來之前不知道長安只此一家動手術的洋醫館嗎?&rdo;

詹平呆滯道：&ldo;不知道吧，她來應該是因為這個時間只有我肯開門。&rdo;

蘇斂：&ldo;&rdo;

邵小胖屁滾尿流的從門外追進來，驚恐萬狀：&ldo;朱三嫂!不是讓你在外面等一等嗎?&rdo;他手腳並用的抱住朱三嫂的手臂，試圖將她拉出去，但朱三嫂就像吃了個秤砣似的釘在原地，任由邵小胖怎麼搬也一動不動，瞪圓了眼叫道：&ldo;你們這哪裡是看病，是要殺人吧!黑店!黑店啊!&rdo;

巨大的嗓門幾乎要把屋頂給掀了，詹平招架不住，黃眉毛揪成一團，絞盡腦汁的搜刮自己的漢語辭藻應對，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聽到蘇斂把手裡的東西往桌上一丟，發出衝動響聲。

&ldo;那你看不看?&rdo;蘇斂的嗓音像是往沸水裡丟了一塊兒冰。

&ldo;我&rdo;那農婦莫名的矮了一截氣勢，結舌：&ldo;你‐‐&rdo;

&ldo;要看就看，不看。&rdo;蘇斂抬一抬下頜：&ldo;棺材鋪出門左轉。&rdo;

朱三嫂顯然沒想到醫館裡臥虎藏龍，這玲瓏秀氣的姑娘隻言片語就抖擻出一身的匪氣，十分克人。就在這個瞬息，邵小胖福至心靈，拿出吃奶的勁把朱三嫂抱出去，然後一撅屁股掩上了門。

&ldo;你那麼兇做什麼?&rdo;詹姆斯看著這個片刻前還自詡知書達理的小姑娘：&ldo;萬一她真不看了，你怎麼辦?&rdo;

蘇斂轉身取了烈酒潑地，裡裡外外的灑掃，又搬了一架銅製的風輪呼呼的往外鼓風，從頭到腳更換衣著，這才返回詹平身邊站定。

&ldo;問你話呢。&rdo;詹平說。

&ldo;他愛看不看。&rdo;蘇斂說：&ldo;我還不伺候了。&rdo;

&ldo;吃炮仗啦?&rdo;詹平笑道：&ldo;麻上。&rdo;

蘇斂失神一瞬，腦海里劃過夢境一隅的畫面，煩道：&ldo;她再多說兩句，屍體都涼了。&rdo;說完取了麻沸散包，洩憤似的往那農夫臉上重重的按下去，注視著那農夫全身漸漸鬆弛。

詹平執刀，將刀片探進木樁和面板間，分離粘連的組織和血塊，蘇斂算了下時間夠了，就丟了麻包上來搭手，兩個人聚精會神的分了一會兒，蘇斂用刀背戳了戳深處發紫的軟肉道：&ldo;這部位出血正常嗎?&rdo;

&ldo;按照你們中醫上說，這個地方應該叫大腸。&rdo;詹平手上麻利的切割，縫扎止血：&ldo;出血當然正常啦，哎，斂斂，抓那頭，準備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