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這是要支開她的節奏。

然而顏緣並非真正的小孩子，立刻明白過來‐‐曾玉美發病流落在外三個多月，懷孕快兩個月。一個神志不清的年輕漂亮女人，流浪在車站碼頭等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

這天，小堂叔消失了半天。

長輩們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去找，這個時候，只宜偷偷躲起來難過。

顏緣卻沒法放心。人在陷入困境的時候，很容易走極端，非關個性，一時情緒也能殺人於無形。她在桔樹林、竹林、院子後山到處找，都不見小堂叔人影。

她又去竹溪邊找。

河水淙淙，在夕陽下流光爍金，一縷縷水草毛茸茸軟滑滑隨波扭腰，油滑得可愛。四下無人，只有一頭老牛在青青河灘上吃草，安靜得過分。

顏緣正欲離開，忽聽&ldo;嘩啦‐‐&rdo;一聲，灘中冒出一個人來，大口喘氣兩聲，又一頭紮下去，不見了人影。不是小堂叔是誰？

她嚇了一大跳，飛奔兩步撲下水，果然在暗沉的大石岸底看到小堂叔緊閉雙眼，揪緊石角捲縮著。不待她遊過去，小堂叔猛地睜開眼睛，看到她，露出十分緊張的表情，雙腿奮力蹬在石頭上，像箭鏃一樣射過來，一把揪住她，冒出了水面。

&ldo;你來做什麼？&rdo;

&ldo;擔心麼爸你做傻事。&rdo;

頭髮濕噠噠貼在耳朵上、臉上，水珠成串往下滑落，顏緣睜大眼睛，緊盯著小堂叔的表情。

他表情很無奈：&ldo;緣緣，我這麼好的水性，尋短也不會投河吧？起碼的本能也能讓我沉不下去。&rdo;

眼看侄女的表情終於活泛些了，滴溜溜轉動著一對杏核眼，又垂下眸子，不太好意思的樣子。顏家波長嘆一聲，拉她起岸，到石頭上坐著。

&ldo;我只是，想在水底下呆著。&rdo;顏家波說完這句話，就撇過了頭，再不看她。

她聽到他在吸鼻子。

殘酷的現實本該讓小堂叔徹底清醒過來。他如此痛苦，自然是心內仍在糾結。

&ldo;麼爸，你很難受，不能接受精神病患者的發病狀態，也不能和曾玉蘭分手。是嗎？&rdo;

很久很久，顏家波&ldo;嗯&rdo;了一聲。

他伸手捧水撲面，掩飾了面上淚痕才回頭來看顏緣：&ldo;你還小，不能理解大人的感情世界。&rdo;

顏緣認真看著他：&ldo;我看過不少書，知道愛情是怎麼樣的，我能理解你。你愛她，她也愛你，但是人人都說你們不能在一起，你沒法跟所有人對抗。是嗎？&rdo;

顏家波眸子裡又滲出光亮：&ldo;玉蘭她，她跟所有女子都不同。&rdo;

&ldo;如果家裡人都同意，你和她結婚了，以後的生活是什麼樣的，麼爸想過嗎？&rdo;

顏家波看著對岸竹林，似喜似悲：&ldo;想過，以前我們也說過很多次。她說喜歡我們院子、喜歡那片竹林、喜歡竹溪。漲水的時候我們要到竹溪岸邊捕魚。我們要養一大群雞鴨，趕集的時候去賣雞鴨蛋。她就是在賣雞蛋時遇到我的。我們還要開一個蜂窩煤廠，我管廠，她開車送貨，她跟她爸學會了開大貨車，她很聰明的。她還說等掙了錢，我們也要把房子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像你家一樣。再生兩個孩子，好好供孩子讀書……&rdo;他說不下去了。

&ldo;現在呢？你再想像一下……&rdo;

顏家波苦笑：&ldo;我已經想像了很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