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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人淚,孤鴻影,愁斷紫霄深,寥作山河傾?’,‘孤鴻一出天下從’?……”蕭見深念著這在江湖中盛傳的一句話,頓了片刻,才後緩緩說,“我曾經聽過的,也不是這一句話。而是……幽人淚,紅骨影。愁斷紫蕭聲,寥坐傷心飲。”
“乃是我師父少年時期為修無情道,斬情於少小青梅後所作的一闋小詞。詩成之日,師父以內勁將師門密地刻於玉簫之中,又將玉簫遺於對方以作信物。但後來對方親眷持此玉簫讓我師父做一件事。我師父完成之後便再將此玉簫收回。”
但這句詩連同這個故事,都是他在聶齊光死後幾年一邊整理其遺物一邊闖蕩江湖所收集拼湊而成的軼聞,因為並非聶齊光親口告訴他,兼且聶齊光身前早就將這白玉簫丟在庫房中落灰塵差點長蘑菇了,所以蕭見深也一點不在意,查過之後就當聽個故事,轉眼就忘得一乾二淨,所以當時才將這玩意隨隨便便地送給了傅聽歡。
當然他現在也不在意。
所以說完之後,蕭見深想了想,又道:“便算它就是孤鴻劍。它也不在我手中。”他的目光與傅聽歡的對上,他平靜指出,“它在你手中。”
傅聽歡沒有說話。
他緊閉的唇間閃過一縷紅色,他驀地扭頭咳嗽,一口血硬生生自心間咳出!
蕭見深:“……”
對方受的傷竟比自己想象的重得那麼多嗎?
他說不清自己心頭無端升起的感覺究竟為何,但他人隨衣動,衣袍一振,已自位置上站起來,來到傅聽歡身旁,將吐了一口血的人攬入懷中,同時伸手搭脈,細細察看。
從這一日見面開始,每當蕭見深接近到傅聽歡身週一定距離,傅聽歡的身體始終是僵硬緊繃的。
而這一次,兩人身體再度貼合,僵硬和緊繃卻輕輕一緩。
好像冰化作水,火收起熱。
刺蝟再次將身上的刺藏了起來。
☆、章三九
蕭見深仔細地度量著對方的脈搏。片刻之後,他收了手,說:“怒傷肝,思傷脾,人世間有何事值得你罔顧其餘,一身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傅聽歡也為這理所當然地倒打一耙而無言以對。
片刻之後,他抽出了自己的手,冷冷一甩袖,握著紅骨背對蕭見深坐到了桌子之前。
這還是蕭見深第一次被人這樣撂臉。若換一段時日之前,他根本不會去想就中是否有什麼額外因由,但今日他怎麼看著傅聽歡的背影,怎麼都覺得那背影正欲拒還迎、欲語還休地邀他上前。
蕭見深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沒有非要與自己心意反著乾的習慣,便直接上前,再拿了剛才還塗完還沒來得及收好的傷藥,執了傅聽歡被紅骨割破的手,開始敷藥。
究竟是一個大男人,蕭見深已經走了上來還再次替他上藥,傅聽歡也做不出再撂臉轉個身就不面對蕭見深的事情來,但臉肯定還陰沉著,眼神也必定依舊銳利如劍,只差再在蕭見深身上捅出一個窟窿來。
然後他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曾經捅出一個窟窿的那個位置上……他這時才想起自己接連奪了三樣東西緊趕慢趕跑回來,既是想見蕭見深,也是想看看對方胸前的傷口。
正自發呆之間,他只聽對方道:
“方謙心是保皇黨的人,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誰?”傅聽歡問。
蕭見深此時已將傷藥塗抹於傅聽歡手中。薄薄一層綠色藥膏敷在傷口之上,自傷口中滲出的血立時就止住了。然後就是藥膏本身的直透手掌的清涼,但對此刻的傅聽歡而言,更為明顯的並不是這點清涼,而是將這點清涼塗抹在他手上的手指,和由手指帶來的溫度。
這樣的溫度再一次的,從頭到尾,都叫人心猿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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