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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上衣,便見對方的肩膀與胸膛處裹了厚厚的紗布,紗布底下還透著點點紅星。
蕭見深的手指按在傅聽歡受傷的位置上。
他的力道並不重,手指隔著紗布輕輕劃下的時候,甚至給人一種溫熱的錯覺。
這樣的錯覺讓傅聽歡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半邊的身子都感到一些麻痺,抬手就抓住蕭見深的手掌!
蕭見深的目光從傷口上轉到傅聽歡臉上,幾息之後,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說:“這一次傷你的人和上一次傷你的人一樣。”
這句話並非疑問。
傅聽歡做了一個小小的糾正:“我這一次受的傷和上一次受的傷,來自同一個人。”而後他問,“你怎麼知道的?我特意清理乾淨了才過來,身上沒有血腥味,你也不至於從我的坐姿什麼的看出來……”
“感覺。”蕭見深言簡意賅。這只是來自習武者心頭的一個動念而已。
說著這一句話的時候,天空剛好有一注光落到床邊的兩人身上。
傅聽歡自己沐浴在月光之中,卻只看見了被月光所籠罩的蕭見深。
在他意識到之前,哪怕擱在心中也刻意迴避不曾認真去想的話語已先一步從口中說出:“……今日是我母親的忌日。”
他發現蕭見深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臉上。他慢慢回過了神來,肩背的疼痛突然連成一片,真奇異。他想。明明在受傷的時候沒有感覺,在趕路的時候沒有感覺,在清理的時候也沒有感覺,然而當來到蕭見深這裡,當對方的手指碰觸到他的傷口,當對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的時候。
這些早應該被忘記了的疼痛就好似突然從身體裡覺醒一樣,變著花樣地蹦躂著突顯它們的存在感。
——還真有點疼。
他帶著一點難以忍受的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他的思維這時彷彿也因為疼痛而有些混亂,最直接的證明就是剛才那衝口而出的一句話。但話都說了出來,也只有繼續。
傅聽歡的理智逐漸歸攏,他的聲音也緩緩的。沒有太多的話,他只微笑道:“所以我每一年的今天,都殺一個人……當作祭品。願我母親泉下有知,來世莫要——”
微笑變成冷笑。
傅聽歡收了笑容,淡淡說:“再為相思丟了命。”
也許疼痛總讓人脆弱,而脆弱的人總愛沉溺回憶。
當傅聽歡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回憶便如浮光掠影一般而來。
他一晃眼就置身於自己六歲之前待著的地方。那是一個大大的院子,畫廊雕棟,彩披霞飛,嫵媚的山,恬靜的水,好像世上所有的一切在這個院子裡應有盡有——但這院子又什麼都沒有。
它只是一個大大的囚籠,能吞噬人一切的快樂。
他跪在自己母親的床前。那也是一個夜晚,月色像人的骨頭一樣蒼白,也像他母親的頭髮一樣蒼白。
床上的人真醜。
應當年輕而飽滿的面板皺紋橫生,應當秀麗而順滑的頭髮蒼蒼如雪,她的臉頰凹陷,眼睛突出,全身上下瘦得只剩下骨頭,被病痛折磨了這麼多年,她輕得連六歲的小孩都能隨意抱起。
多麼可憐。
她如雞爪的手指牢牢地抓著傅聽歡的手腕,臉上淚水橫流。這個動作在年輕的女人做來能讓人憐惜,但當這位年輕的女人齒搖發落,再做相同的動作時,她就難免面目可憎。
多麼可憐。
哪怕時隔十數年,傅聽歡也能感覺到自己當年內心的麻木與冷酷。
他的手先落在六歲的自己的腦袋上,然後像當年的自己一樣,屈下雙腿跪在床前。
他抬起了臉。他的目光和自己的母親相對。他看見籠罩在那渾濁的眼中好像永遠揮之不去的淒涼與哀苦。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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