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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像花像水,像星像月。

蜜一樣甘泉開始泊泊地流入蕭見深的心中,又彷彿心中早有了一泓清泉,正自滋生飴人的佳釀。

這一日到後來,金烏西落,月兔東昇,兩人從長榻一路來到床笫上,幾乎精疲力盡。

蕭見深攬著已經陷在無邊慾海而神魂顛倒,神智模糊的傅聽歡親了一口,而後帶起被子,一通歇息。

傅聽歡覺得自己似乎睡著了,又似乎沒有睡著。

他站在世界的正中央,一側綠草如茵鮮花遍野,一側白骨累累屍山血海,他想要往前,可來自身後的莫名力量始終束縛著他,而與此同時,黑水漫上來,漫過的他手足胸膛,來到他的眼耳口鼻。

窒息之中,傅聽歡立時醒了過來。

窗外的月散發著冷冷的光。身前的蕭見深已經陷入沉眠。

對方在毫無防備地沉睡的時候,看起來簡直——像孩童一樣天真。

傅聽歡的手指在蕭見深眉間落下,他看人看得入了神,連自己俯身下去親吻對方都不自知,還是沉睡中的蕭見深因感覺到有人接近而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才把傅聽歡驚喜。

親吻還沒有開始就被打斷,他聽見了自己身體不滿的嘆息。

然而他並沒有理會這樣的嘆息,而是將手在床榻上輕輕一撐,就自床上躍過身前睡著的人,無聲無息地落入地上。

他還渾身赤裸,身上的每一處都被烙下了痕跡,動一動就像是要散架那樣的痠疼。

他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套到身上穿好。

他再回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蕭見深,而後頭也不回的推門離去。

這一走便是趁著月色一路出了東宮又出了城,在城郊,傅聽歡抬手放了危樓的召集令,在原地等不過片刻,聞紫奇就自道上出現,她看見傅聽歡猛地鬆了一口氣,說:“樓主,樓中近日接到樓主令的調動,因聯絡不上樓主,所以先按照對方的指示行動,收集——”

傅聽歡抬手止住聞紫奇的話。他說:“那塊樓主令我已送給我平生……”這一句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兩個字更輕不可聞,好像剛剛溢位嘴唇,就消失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中,“以後見令如見我,且照著他的吩咐去做吧。”

“是。”聞紫奇道。

傅聽歡又道:“你先回危樓,我隨後就至。”

聞紫奇便不再說話,又一行禮,便往來時之路走去。

此時天高雲闊,月朗風清,近處林木森森,遠處群山起伏。

傅聽歡負手站在此高處,將這天下的山川都盡收眼底。他輕輕闔了眼,往昔與蕭見深相處的一幕幕輪迴出現在眼前。

留下嗎?蕭見深問。

留下。傅聽歡回答。那一瞬間的意亂情迷,或者說只要還面對那個人,他就無法拒絕。

可最後還是要走。

不能不走。

他無法面對這樣愛蕭見深的自己,就像當年無法面對那樣愛父親的母親。

他在這山巔站了很久,直到夜風將身上所有的灼熱都吹涼。

他方才苦笑起來,自言自語:“一生負氣成今日,四海無人對夕陽……”

言猶在耳,足尖一點,整個人已化作一隻紅色的大鳥,自山間躍下,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蕭見深已經醒了。

枕邊另外一個人的位置猶有餘溫,這樣的餘溫襯得東宮前所未有的冷清。

他自床上起來,在地上撿了衣服披在身上,而後問躬身呆在外頭的王讓功:“出了什麼事?”

“是梁首輔的事情。”王讓功輕言細語,“首輔今夜在家中飲毒酒自殺,人現在已經死了。”

“厚葬。”蕭見深淡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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