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幕（1）殘夜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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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被暗藍光芒浸染的眼瞳還在我腦海中閃動，幻魔們只在這短暫的片刻並未發現我閉上眼，但我還是跪在原地動彈不得；然後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呼嘯山莊》中的片段，我像是再一遍又一遍地回顧我從前的想法，又不斷否決那些在我腦海中纏成亂麻的想法。

“‘你是一個胡鬧的小猴子！’”林頓夫人驚奇地叫起來，‘可我不能相信這件蠢事！你沒法博得希斯克利夫的愛慕——你不能把他當作情投意合的人！但願是我誤解你的話啦，伊莎貝拉？’‘不，你沒有’，這入了迷的姑娘說，“我愛他勝過你愛埃德加，而且他可以愛我的，只要你讓他愛！’”

“‘那麼，就是給我王位，我也不願意是你！’凱瑟琳斷然宣告，她好像很誠懇地說著。‘耐莉，幫幫我讓她明白她在發瘋。告訴她希斯克利夫是什麼樣的人：一個沒馴服的人，不懂文雅，沒有教養，一片長著金雀花和岩石的荒野。要叫我把你的心交給他，我寧可在冬天把那隻小金絲雀放到園子裡！可惜你不懂他的性格，孩子，沒有別的原因，就是這種可悲的糊塗，才會讓那個夢鑽進你的頭腦裡。求求你別妄想他在一副嚴峻的外表下深深埋藏著善心和戀情！他不是一塊粗糙的鑽石——鄉下人當中的一個含珠之蚌，而是一個兇惡的，無情的，像狼一樣殘忍的人……’”

“‘伊莎貝拉，如果他發現你是一個麻煩的負擔，他會把你當作麻雀蛋似的捏碎。我知道他不會愛上一個林頓家的人，但是他也很可能跟你的財產和繼承財產的希望結婚的。貪婪跟著他成長起來，成了易犯的罪惡。這就是我對他的寫照。而且我是他的朋友——就因為如此，如果他真打算提到你，也許我應該不開口，讓你掉在他的陷阱裡去哩……’”

我是否只把自己當成了凱瑟琳，但在那噩夢中出現過的不就像是伊莎貝拉麼？“把心掏給了他，卻被他接過來捏死，然後把那破碎的心擲還給了我！”那凱瑟琳為何又要愛這樣一個男人？她深知這男人沒被馴服不懂文雅沒有教養，兇惡無情猶如狼一般殘忍，就憑她從小與希斯克利夫光著腳在山野間奔跑，然後發現在荒原上馳騁的狂野奔放才是自己的本性？那你為什麼還是嫁給了埃德加？當你發現那才是你的本性你就放棄了他，而山莊榮華富貴的生活在你眼中卻比愛情更加重要？你把他變成了只一心想把蟲子的腸子擠出來的男人！

我又記起了王學姐總是稱呼我可憐的奧菲莉婭，但我卻自以為能當上麥克白夫人，那個伊莎貝拉一般的我就像奧菲利亞那樣做了，儘管她像冰一樣堅貞像雪一樣純潔，最後還是用毛茛、蕁麻、雛菊和長頸蘭編了花環爬上橫垂的樹枝，隨著那心懷惡意的樹枝連人帶花一起落入嗚咽的溪水中，我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唱過什麼古老的歌謠。

但我不是那噩夢中的我，倘若她只不過是伊莎貝拉，而我就非要做凱瑟琳，並且還是絕不會嫁給埃德加的凱瑟琳；對於遵從本性我十分樂意，我從小就熱衷於任性妄為，因為不讓自己變得狂野奔放一些就會遭受欺辱，像是中學時那樣——那些錦衣玉食跟海枯石爛的愛情比又算得了什麼？只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黃白之物，至死不渝的愛卻能刻在墓誌銘上，刻在靈魂深處，那才是世間最貴重的財寶！

“‘這並沒有什麼呀！’”她叫著，‘我只是要說天堂並不是像我的家，我就哭得很傷心，要回到塵世上來。而天使們大為憤怒，就把我扔到呼嘯山莊的草原中間了。我就在那兒醒過來，高興得直哭。這就可以解釋我的秘密了，別的也是一樣。講到嫁給埃德加·林頓，我並不比到天堂去更熱心些。如果那邊那個惡毒的人不把希斯克利夫貶得這麼低，我還不會想到這個。現在，嫁給希斯克利夫就會降低我的身份，所以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多麼愛他；那並不是因為他漂亮，耐莉，而是因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不論我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