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幕（1）莫失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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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尾的纖月僅僅是一鉤白色，像玻璃窗上的霜花。然而海上畢竟有點月意，映到窗子裡來，那薄薄的光就照亮了鏡子。”我記得當時讀到《傾城之戀》上這句時總覺有些奇怪，淺水灣飯店分明在香港這般溫暖的南國，為何白流蘇會忽然想起冬日的霜花？她坐在梳妝檯前胡亂打理她的髮網，她不會趕走身後想要在自己的房間看到月亮的男人，然後那男人第一次吻了她，但他們還疑惑著這不是第一次，而是在幻想中發生過無數次，而今也和那些時候一樣，適當的環境和適當的情調；白流蘇的背心抵著冰涼的鏡子，這興許就能解釋為什麼會她想起霜花來——她在與範柳原一同跌入鏡子裡時，應該會感到身心都變得滾燙起來，那麼此刻在窗外是涼如水的深秋夜幕，在房間中的那對情人卻是暖意融融的，猶如在寒冬中熊熊燃起的爐火。

我想我此時也像是在這樣一座暖房中，不過這房間很寬廣罷了，若將那星輝斑斕的河面比作一面明鏡，那明鏡前也只有我與我的情郎兩人而已。五光十色的焰火在夜空中流金墜玉，自然引得石橋畔的遊人也都朝夜空舉目看去，他同樣望著那些東風千樹下的玉壺光轉，星橋絳霞中的紫鳳祥雲，明朗溫柔的笑靨宛如在燈火闌珊處的輝煌光影中綻放。

我在與他一同眺望那些霜輝彩雨時，又驀然望見一旁竟有情侶正在那些流霞落星編織成的光幕中相擁親吻，心中也剎那湧出一股無比嚮往的火熱，我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看了看那對戀人。

“諾拉哥哥，你能不能，也親吻一下，只屬於你的希望？然後在今晚永遠，對過去的絕望作別？”我望著他，連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我許下祝福他的心願，那我自己的心願也能否在今夜實現？

而在我說出這話後，我只覺自己臉頰紅得發燙，我怕他會不願，與白流蘇不同的是我即使幻想過無數次，這也當真是第一次，可我只有在此時對這回應如飢似渴，就像達西先生在河岸邊親吻著伊麗莎白那樣，我渴望我們也能像所有有情人一般終成眷屬。但他先是有些驚訝，卻在略微遲疑後，霎時微笑著捧起我的臉，我感到他的紫瞳中的澄澈流光離我越來越近，他的笑靨在月華星河間迷離，我緩緩閉眼，直到那股火熱將讓我徹底燃燒。

“你能為我，帶來救贖麼？”我感到他唇上傳來的暖流，腦海中彷彿浮現出開天闢地之初直至滄海桑田浮生變幻至今所有異彩紛呈的畫面；我很想要在他甜蜜輕柔的天籟耳語中徹底沉睡，至此一切青鳥銜來的愛情傳說都可以落下帷幕了，牛郎織女一起奔下鵲橋化作永垂天際的星辰，梁山伯與祝英臺一起扇動著蝶翼向著繁花似錦的崑崙仙境飛去……我本該在那些童話結局中歡呼雀躍地漫遊，卻不知為何，又恍然間看到那片夢中的海岸。

當然，多餘的畫面轉瞬就會抹去，當我重新看清他的紫瞳時，我只是對他如願以償也決絕地笑。“我會，我一定會讓你，得到救贖！”我不再反感那個詞了，至少他提出來後，我會依循他的意願再說出這個詞來。後來直到煙花表演結束，我像是還依依不捨地在橋上與他相擁了一會兒，當他忍不住笑話我像個只會撒嬌的孩子時才放開他，然而我從今往後在他面前，就會都像他取笑的那樣。

在離開閒夢古鎮與他道別時，我實在很想貪婪地再許一個願，許願明日又能回到今日，然後今日的月晨花夕能成為永恆不滅的輪迴；不然就讓這裡變成《桃源古卷》，讓我與他牽著手這就向著前方最幸福的未來出發。

可我只能目送他離去，也只能目送這初戀時最美的約會就此告一段落，我知道人類過分天馬行空的貪慾只會落空；其他的男女固然都會安慰自己，只要從此以後繼續相依相伴，就還能再創造更多些更美的回憶，但我以為那些都是與快要結束的今日不同的，我相信往後的經歷或會更美，今日卻仍是流水落花，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