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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毯和樓上的燈罩都是一塵不染的,但如果常有人使用肯定會留下痕跡。
明顯二樓以上根本不住人。
“您在這裡稍等。”保姆阿姨給她倒了杯茶,然後退出了房間。
岑芙在書房坐穩,琉璃茶几上的茶杯飄著帶有茶香的薄霧。
她環視了一圈這間有些歐式的書房,沒等一兩分鐘,書房的暗門突然被開啟。
岑芙抬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下半身。
還有那推著輪椅的雙手,略粗糙,略有年歲感。
她一點點抬起視線,看清了推著輪椅從臥室過來的男人。
薄毯蓋在他的腿上,看不到他腿部的真實情況。
即便是在家裡
,他也穿得很整齊利落,毛衫西褲,有些發白的頭髮理得一絲不苟。
這位叔叔擁有和許硯談更為相似的眉眼。
許硯談眉骨裡的鋒利,冷漠,凌厲都能在他的臉上看到源頭。
不一樣的是——
許項抬眸子看過來,岑芙與他對上眼睛的瞬間,不知怎的。
她的後椎骨一串向上地發毛發麻。
人與人之間會有磁場。
他自來就讓岑芙感受到危險。
而她所處在封閉又被眾多書籍壓迫的書房裡,呼吸彷彿都有些逼仄了。
岑芙瞬間就站了起來——
他看似平淡的眼睛裡,擁有著許硯談沒有的,攝人心魂的寒氣陰冷。
是狂熱的病態經過年歲冷卻沉澱後,好似失去執念後,半垂著生欲,睥睨人生又始終擁有扼人喉嚨之能力的陰狠角色。
而這些,藏在許項看似病弱不堪,遠離塵世,無慾無求的表面之下。
“您…”岑芙翕動唇瓣,一雙清澈的鹿眼含著警惕,“請問許硯談是住這裡嗎?他找我來的。”
聲音越說越小。
許項那雙耷拉的眼始終停在她的臉上,露出一抹沒有情感的笑,病弱使他低沉的嗓音有些發氣:“是我請你來的。”
“可司機…”岑芙說。
許項一手扶在自己腿上,隔著薄毯,慢慢來了句:“許家少爺請你一坐。”
“說到少爺,我也算,曾經。”
說完他還自己笑了一聲,好像覺得這一句很幽默,病態扭曲感更洩露幾分。
“我是許硯談的父親,許項。”
許項看著岑芙,突然伸手對她招了招:“你是岑芙,對吧,孩子。”
許項那雙眼睛擁有能把人刺穿的洞察力,雖然耷拉著,病弱無力,可是有力又鋒利的瞳孔不會騙人。
如果說許硯談是一頭馳騁草原的豹子,意氣風發,盡展鋒芒。
那麼作為他父親的許項就是越過無數高峰的禿鷲,幾乎瞭解所有獵物生靈的習性,傲視塵世。
岑芙很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
這個叔叔讓她感到害怕,讓她根本不敢靠近,說不上哪裡怪。
只覺得許項的周圍有一圈陰沉悚人的氣場。
這和許衡叔叔的儒雅溫和是完全不同的。
許項感受到她的抗拒和害怕,嘴角掛著的笑更深厚了,意味深長地說著自己的話:“硯談很喜歡你,對不對。”
“孩子。”
岑芙肩膀開始發抖,快要不敢跟他對視了,強忍著讓自己站直身子。
許項的眼角忽然神經般的痙攣抽了幾下,好像在壓抑什麼情緒,接著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你讓硯談…變得完整了。”
雲裡霧裡的話,卻又有所指。
“完整,即是毀滅的開始。”
緊接著,他的眼眶突然含起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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